元行迟长大了,十五六岁的年纪,差一脚就能跨过那道门槛,步入人生的下一阶段。
只是这门槛太高,往往伴随着意外、离别、绝境、死亡……一切负面的词藻。
他大抵是头一遭面对生死这件事。没有死,就不会衬托生,生就是被呼吸着的空气,总要等人感到窒息时,方能意识到它的珍贵。
他的两腿并在一起,手搭在膝盖上,呆呆地望着前面一棵枯萎的树。
那是什么树呢,他不知道。
他在想什么呢,他也不知道。
人在被超出自身认知的事情打击的第一时间,不是悲伤难过,而是茫然,和无助。
疼爱他的娘亲走了,闭上的眼睛再也不会睁开。睡去还能再醒,死去就是永远地睡。
爹已经连续三天没说过话了,只是到了该吃饭的时间,像在完成一件不得不完成的任务,给他做饭,把饭菜端上桌。
米饭硬得能把牙齿打掉,菜的味道也是错综复杂。
元行迟不敢吭声,少少地扒了两口饭,就说自己饱了。
爹也不责怪他挑食,只是麻木地把碗碟盘子都收走。
做完这些事,他就会坐在宅子的正门口,一坐一下午。
元行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就陪着爹。
他们坐在这里,似是在等一个永远不会回来的人。
直到陶眠出现。
陶眠来得匆忙,什么都没带。看见父子俩几乎同时望向他,眼神空洞,仙人一瞬间就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元日……”
他上前两步,半蹲下来,先去看元日的情况。
或许是操劳过度,或许是妻子的病逝给他带来巨大的打击,元日的鬓角都霜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