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到底是赌气跳下去,还是真的头晕不慎坠湖,对元鹤已经不重要了。
幼小的心随着那嗵的一响,一并沉沉坠入深暗的湖水。
陶眠听着元鹤重述那天发生的一切,眉头也是越拧越紧。
他把小小的元鹤揽住,仙人宽大的衣袖搭在一起,给予小孩不少安全感。
陶眠问元鹤有没有把这些话对爹娘说,元鹤闷闷地点头。
他说娘不信,很生气,爹只是在安慰娘。
陶眠心想当时的画面恐怕是,不善言辞的元鹤前言不搭后语,边讲边哭,一心牵挂在元鹿身上的元夫人根本不信他的一面之词,而元行迟夹在儿子和夫人之间,也不好多说什么。
再说了,要不是陶眠见多识广,几乎没人相信这么小的两个孩子之间,竟然生出了如此复杂的心绪和纠葛。
陶眠没有让元鹤继续说下去了。这件往事是一把锋利的刀,只是回想就要让元鹤的心鲜血淋漓,何况要他讲给别人听。
他拍拍小孩的后背,耐心等待他情绪稳定下来,然后问他饿不饿。
小孩的肚子应景地咕咕叫,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正好,我也饿了。”
陶眠把他抱起来。八岁的孩子,很有份量了,但他却仿佛抱着一团棉花。
“你爹给我准备的餐饭点心,我都没吃。”
食盒就放在回廊长椅上,陶眠的手掌在木盒的表面一抚,再打开,里面就冒着热腾腾的白气。
“不吃白不吃,你跟我一起。”
小孩子的注意力转移得很快,元鹤两手捧着一块酥点心啃,就忘了哭。
吃饱喝足,就要打瞌睡。陶眠猜这几天小孩肯定也担心得寝食难安,他用眼神示意旁边的侍从,让他带着小公子回房休息。
等元鹤离开了,陶眠脸上的温柔神情一敛。他站起身,衣服上的褶皱流水似地消逝。
仙人来到他刚走出来的这间房的正门口,一推门,元大人就立在门后。
见到陶眠的第一眼,他的眼神不自然地避开。
“都听见了?”
陶眠平静地问。
“听见了。”
元行迟的声音里有愧疚。
“那好。”
陶眠转身下台阶,也不看身后的元行迟。
“你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