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越回到山中后,又过起了之前平淡的生活。
仿佛他的人生中,再也没有顾襄这个人。
那天他刚回来,山中下着蒙蒙细雨。他没带伞。
陶眠站在山脚下等他,手中有一把多余的油纸伞。
“和顾襄谈得怎么样?”
程越把伞撑开,和师父一前一后,在山路上行走。桃花沾露,更显得娇艳三分。两人撑伞走过,沉甸甸的花枝拂过伞面。
程越想起那天他和顾襄谈崩的场面,顾襄看起来痛苦又绝望。
程越半垂着眼帘,回应师父的话。
“陶眠师父,您就当顾襄从来没出现过吧。”
陶眠上行的脚步一停,程越走在他身后,也随之停下。
雨水嗒嗒叩在伞面,程越的眼神落在仙人一尘不染的衣摆。良久,那上面的褶皱如水波,重新动了起来。
“顾襄……他还好么?”
“他很好。”
程越想,如果没有他出现在顾襄面前,顾襄这段日子过得是真不错。
“他选好了自己的路,不要我们去干涉。师父,不管是他还是我,我们都要为自己的抉择负责。”
顾襄不愿让桃花山再插手他的事,程越觉得这没什么。
只要他自己不再来求桃花山,干脆就让山把他遗忘。
“也是,”仙人的叹息带着轻愁,“顾襄不是当年的孩子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
“他早就变了,只是在师父您的眼中,他还是旧时的面貌。”
仙人活得太久,他对岁月的流逝不再敏锐。就和这座桃花山一样,草木荣枯、大雁飞还。年年岁岁如此。
有时程越到山中去寻陶眠,发现仙人侧倚在古树上睡去,姿态悠然。程越看着看着,就觉得仙人要和这山融为一体了。
陶眠和他说过,从他收第一个弟子,到现在,很快要满一千年。
又一个千年,会有什么变化,会不会有劫难,这些都不得而知。
“师父,我近来经常做一个梦。”
程越思虑后,还是决定把最近这些日子困扰他的噩梦说出来。
“嗯?梦见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