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远山冷笑道:“悔恨?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儿不成?你若有半分悔恨,便不可能安心当三十年少林方丈!”
悔恨的表现有很多种。
承认错误,赎罪,改过。
世上无人不会犯错,没有十全十美的圣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玄慈这三十年间做了什么?
一、安安心心当方丈;
二、与叶二娘生了个儿子;
他向谁承认过错误?他有过什么赎罪的举动?如果这些都没有,那么凭什么说他改过,说他有悔改之心?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李瑾瑜不喜欢这种玩笑。
李瑾瑜非常明白,嘴上说的只是找借口、撇责任、装模作样,越是强调有悔过之心,便越显得虚伪。
一个犯过无数大错,却毫无半分悔改之心的伪君子,死的时候却让人觉得敬佩,这完全不符合公理正道!
岳不群做了错事,所以岳不群死前成了太监,众叛亲离,身败名裂。
玄慈的错事比岳不群更甚千倍,虚伪比岳不群更甚百倍,凭什么能够有好结果?佛法能大过道义不成?
佛法不能大过道义,也不可能大过王法,所以今日玄慈注定无法维持他的假面具,注定要露出虚伪的真面目。
玄慈先前那句话,原本让人觉得他有悔改之心,萧远山一句话,却让众人明白,自己险些被玄慈蒙骗。
以萧远山的智计,还有他满是仇恨和莽撞的脑子,自然想不到这些。
这都是李瑾瑜教的。
萧远山原本觉得李瑾瑜多虑,觉得李瑾瑜未免有些阴暗。
如今看来,李瑾瑜智慧通达,深知人心叵测,不得不防。
玄慈低眉说道:“方丈之位,如何能轻易退却?门派所托,贫僧不敢有丝毫辜负,并非是贪恋权势。”
萧远山冷笑道:“既然如此,你说你日夜悔恨,不知有何证据,难道红口白牙随便一说,便算是悔过?”
玄慈默然无语。
萧远山道:“我且问你,你可曾对我儿承认过错误?”
玄慈道:“不曾!”
萧远山道:“我且问你,你可曾对我儿有过半分照拂?”
玄慈道:“甚少!”
萧远山道:“我且问你,我儿成长过程中,把他养大成人,教导他读书识字和武功,可有你半分参与?”
玄慈道:“把他养大成人的,是乔三槐夫妇,教他武功的,是贫僧的师弟玄苦,贫僧并未亲自教导半招。”
萧远山道:“当年之事,替你背黑锅的那些倒霉鬼,你可曾照顾他们留下的孤儿寡妇?少林弟子千千万,不知他们的后人,有几人在少林学艺?”
玄慈道:“有三个俗家弟子,如今已然出师,别的一个也无。”
萧远山道:“当年因为你一己之私欲,险些导致两国开战,你可曾去边关巡视,亲眼见证边关的血肉战场?”
玄慈道:“不曾。”
萧远山道:“如今中原辽国即将结为盟友,你为此付出过什么?是去保护了辽国使团,还是参与了谈判?”
玄慈道:“保护使团的,是李瑾瑜李施主,贫僧没能参与其中。”
萧远山问的这些问题,每一句都是诛心之言,可却都清晰可查,便是想要撒谎搪塞,也会被人轻易揭破。
与其扯谎搪塞,不如实话实说,反正今日打定主意任人羞辱,用生命了结一切,玄慈不在乎丢多少面皮。
萧远山连问数个问题,随即冷冷的说道:“换而言之,你既没有照拂我的儿子,也没有照拂老友之子,更没有对中原辽国的关系,做出半分贡献!”
玄慈咬牙说道:“是!”
萧远山道:“你什么都没做,却说自己三十年来日夜悔过,诸位英雄好汉都来评评理,有这么悔过的么?”
此言一出,群雄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