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共眠一张羽绒床,以往苏千瓷总会揽着他入睡,如今却只能独自蜷缩,以至于苏千瓷哪怕微小的动静,都会令生世铭瞬间警醒。
某晚,苏千瓷含泪诉说腿部的痉挛,渴望去魔法井边稍作缓解,但沉重的腹部使她起身都成了挑战。生世铭轻吻她的唇瓣,温柔地按摩她的双腿,小心翼翼地扶她起身,走向那充满魔力的盥洗之地。
苏千瓷注意到生世铭的眼窝已布满青黑,显然他为了她疲惫不堪。
长久的沉默之后,有一次,苏千瓷在深夜悄然醒来,又想去魔法井。她不愿吵醒刚刚进入梦境的生世铭,费劲地坐起,过了许久才离开床榻。
早已警觉的生世铭,等待苏千瓷许久未归,担忧她在魔法井旁遇到困扰,立刻从床上跃起。
他赶到魔法井门口,就听见苏千瓷在里面低泣。生世铭走近,替她拭去泪水,轻声询问:“为何落泪了?”
“我现在是不是变得太过娇气,让你烦恼了?”她嗓音颤抖,话语中透着无力和迷茫,“每当你刚入梦乡,我就会把你唤醒,一点点不满我都会对你发脾气,你觉得我现在是不是变成了一个麻烦制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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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苏千瓷无比需要别人的照料,片刻都不能离开人。然而这种依赖感对她而言,是一种双重的煎熬,身体的困倦伴随着精神的挣扎。
她并不喜欢接受特殊的关怀,然而自己却又无法独自应对。生世铭轻轻敲击她的额头,既是无奈又是心疼:“当初那个在我耳边撒娇的知知是谁说的,如果知知感到不适,就要让生世铭加倍服侍呢?”
苏千瓷眼中泛起泪光,望着他。
“方便完了吗?先回到床上休息。”
生世铭将她抱起,安置在床上,让她侧身而卧,自己则陪在她身旁。他的手指轻轻划过苏千瓷微微隆起的腹部,感受着里面两个小生命的微动,对她说:“就像我初遭魔咒,原本可以奔跑在永恒的迷雾森林,甚至完成最长的魔法马拉松,却突然陷入这样的困境,连去魔法井都需要他人的帮助。”
生世铭首次向她提及这段过往,苏千瓷凝视着他,昏黄的月光洒在他英俊而成熟的面庞,一半隐藏在阴影中,深邃而寂静。
“他人的眼神,我都觉得他们在怜悯我,嘲笑我,鄙视我,厌烦我。那是我最低谷的时刻,我甚至想过从最高的山崖跳下,一死了之。”
星辰铭忆起往事,微微一笑,轻声对苏千瓷述说:“有一次我忍受不住,独自前往江城的青岚山脉,行至半途轮椅无法攀行,我便徒手攀登,双手鲜血淋漓,衣裤破裂不堪。”
苏千瓷闻言屏息,紧张问道:“那时你真的打算舍身而去吗?”
星辰铭看着她那毫无怀疑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失落更多,还是感激更深。
他低沉地应了一声。
“后来呢?”
“我爬到月升夜幕,疲倦至极无法再行,心想既然已入深山,说不定会有狼群或猛虎将我解决。”
“青岚山脉哪来的虎狼之患?”
星辰铭轻轻一笑:“并未遇见狼与虎,我在山上偶遇了一个打算观赏曙光的小精灵。”
苏千瓷震惊不已:“小精灵?”
“嗯,大约十二三岁的样子,她没留神,被我绊倒,还以为遇到了幽灵,吓得大哭,跑开后又返回,确认我是人,还主动与我交谈。”
星辰铭凝视苏千瓷,她脸上的好奇显而易见。
他捏了捏她的鼻尖,继续讲述:“当时我无心与她交谈,便假装自己是幽灵,她竟然信以为真,恳求我别吞噬她。她察觉到我并非真正可怕,便告诉我说她是去看日出的,那天正是她弟弟的诞辰。我随意编了个谎言,说那天也是我的生辰。”
“那个小精灵赠予我一朵蔷薇,并邀请我一同观日出。她并不知我上山的真正目的,我呵斥了她,告诉她我永远不可能登上山顶,她被吓坏了,结结巴巴地说要下山帮我推轮椅上来。”
讲到这里,星辰铭语塞。
苏千瓷一直注视着他,没有追问,反而催促:“然后呢?”
星辰铭沉默一会儿:“我没等到她,也没能爬上山,最后被家人派出的人找到,救了下来。”
苏千瓷脑海飞快转动,问道:“你...那次爬的山不会就是青岚山脉吧?”
“我十二岁那年,在青岚山庄为苏祚庆祝生辰,结果苏衡他们带苏祚匆忙离开,竟将我遗忘在山庄!”
苏千瓷一连串地说道:“服务生并未驱赶我,只是让我待在大厅,还送了我一朵蔷薇。我在那里看书时,突然想去观看日出,想着青岚山脉不算高,于是打算攀登,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