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牙揭开被血染透的布料,颤抖着敷撒药粉,云时卿察觉到他的呼吸变得急乱,不由问道:“你的伤如何了?”
柳柒的声音极淡,辨不出是虚弱还是冷漠:“无碍。”
两人沉默在当下,禅房内落针可闻。良久,云时卿抹黑朝着简陋的床榻走去:“今日忙于逃命,颇有些疲乏,先养精蓄锐一宿,待天明后再做打算吧。”
说罢掀开硬梆梆的老棉被,忍着刺鼻的霉气趴睡下去,又道,“倘若陈小果的易容术奏效,他和柳逢此时应该已经抵达成都了。”
柳柒点头附和:“朝廷的援军应当快要进入潼川府了,愿他二人能带着账册顺利离开成都与大军汇合。”
云时卿静默半晌,问道:“那江湖术士吊儿郎当没个正形,你当真相信他千方百计地接近你只是为了化解所谓的生死劫?”
良久未得到回应,云时卿疑惑地开口,“柳柒?”
柳柒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云时卿不再聊陈小果,将话锋一转:“快歇息罢,我已将被窝捂暖,你只管睡上来便是。”
禅房内再次沉寂下来。
“柒郎不愿与我合被而眠?”云时卿笑了笑,语调颇为浮浪,“你我早已有了夫妻之实,怎么连一起睡觉也不乐意?更何况以前在紫薇谷的时候,你经常和师兄我睡一张——”
话音未落,一道气劲袭来,云时卿偏过头闪躲了去,只听“嘭”地一声闷响,有什么东西落在床尾,重重地砸在了墙壁上。
好脾气的柳柒似是动了怒:“我不是你师弟!”
云时卿道:“你虽入门比我早,却比我小上几个月,唤我一声‘师兄’无可厚非,更何况师父也默认了。”
柳柒又饿又乏,不愿与他浪费唇舌,遂安安静静地坐在桌前休养生息。
少顷,云时卿拍了拍床褥,“你过来睡,夜里寒凉,若是冻坏了身子骨,我可没力气再背你下山了。”
柳柒略一沉吟,旋即放下成见瘸着腿爬上床,在离云时卿一尺之外的地方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