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耻笑她空有神皇帝姬之名却无神皇帝姬之实么?
竖子敢尔!
庄辰殊羞怒万分,心口急愤怨痛交攻,硬是红了眼角。
柯兰担忧地看着帝姬。
“把他架走,让他跪到外面去,六个时辰,半刻也不能少!”庄辰殊扔下一句话,甩袖便往后殿走。
两个侍神卫齐齐喝了一声上前,各架住娄伯卿一侧肩膀,往外拉去。
娄伯卿直愣愣让他们拖。
如此结局,却也在意料之中。
院子外,原是集四季之景于一瞬,桃花盛开,白雪飘飞,不冷不热,不湿不燥。
可是此刻,却如处极峰之巅、寒冬腊月,雪粒如沙,滴水成冰,冷风彻骨。
娄伯卿脊背挺得板直,目光定定地望向一处,瞬刻之间,便成了白头翁。
十年前,杜氏孕六月余于祈福途中惊马产子,幸遇神医母子才得以保命。
娄伯卿自小体弱多病,吃的药比饭还多,练不了拳脚功夫,也不能四处游历,只能借助书本聊以解闷,便成了他人口中的“书呆子”。
娄伯卿认为,所谓书呆子,应该是这种人:书读得多了,道理懂得多了,便天真地以为这个世界所有人都会讲道理。
他自认惭愧,成不了书呆子。因为在他快要四岁时,这份天真便被毁了。
强者只定规矩,不讲道理。
凡成大事者,必得表面仁义,内心腹黑。
神皇帝姬?
“不如山鸡啊,白瞎了那么美丽的金兰。”
娄伯卿只觉得双腿先是冻得胀痛,随后发热发痒,最后渐渐麻了、僵了。但自始至终,他没晃动一下。
任何事情、任何境遇也无法撼动的毅力,是他这具病体残躯唯一的倚仗了。
人要顶天立地,总得有某种执着、信念,托举支撑脆弱不堪的脊梁。
娄伯卿看着茫茫大雪,心际也变得荒茫。
云熠不能依仗。
帝姬不能仰望。
皇师府以后该何去何从?
大雪压苍松呐。
……
瑶华殿后殿,庄辰殊越想越气,将柯兰奉上的琼浆玉盏挥摔在地,大骂娄伯卿一场:“不如山鸡!”
柯兰赶紧将碎瓷片捡起,清扫干净,再次奉上琼浆:“殿下,先吃点东西,吃了东西才有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