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听完,目光深邃:
“我年轻的时候,跟随中山王北征,两淮之地,洪泽湖一带,本是鱼米之乡,可却几百里没有人烟,那草长了半人高,从老百姓院子里一直长到炕上。”
“敌人们就是把当地圈了做马场,又把当地人杀了埋在地下,当做草的养料。”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盛夏七月,当地却阴寒刺骨,四野鬼火,遍地呜咽,十几万大军尽皆垂泪。”
“中山王说,再搞十几年,我们的孩子连唐诗宋词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忽地起身走下去,一手撑在御桌上,随口对还跪在地上的杨士奇道:
“起来吧。”
“谢皇上。”杨士奇站起身子,恭敬的站在一旁。
“我明白老大的意思,要与民休息,要做明君,嫌老头子没用,总带着你们到处打打打,杀杀杀,放不开手脚治国。”
“你们有的跟了我大半辈子,有的是最近十年跟上来的,我的那些弟兄,叔叔们,死的死,老的老,都凋零了。”
朱棣忽地加重语气:
“常遇春大将军受了六处箭伤,刚包扎好,敌人夜袭,又上马战到天亮,外面的铠甲都被自己的血泡透了,他跟我说,小子,死在床上没出息,只要敌人还在,咱们该死在马上,死在为国征战的途中。”
话落,朱瞻基半跪,率先开口:
“爷爷,孙儿与您一起,愿血战报国,不让爷爷为边关操一丝的心。”
众人纷纷作揖,铿锵有力的道:
“愿随皇上血战到底。”
“好。”朱棣拔出腰间宝剑,直接插入御桌的正中间,斩钉截铁的道:
“不破贼军,誓不回还。”
杨蛟眸光微闪,似听到了什么动静,但还是随大流的喊道:
“不破贼军,誓不回还。”
朱棣端起御桌上的酒杯,朝众人道:
“满饮!”
随主帐的人端起酒杯,朱棣就对躬身立在一旁的杨士奇说道:
“告诉太子爷,士气可用,军心所向,不可逆转。”
“是。”
朱棣又道:
“快,吃饭完,我们去神机营。”
朱高煦立马吩咐营帐内的侍卫:
“把桌子换了,然后马上上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