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折霜和苏景逸走在前头,但与昨日不同的是,他俩此时病恹恹的,脚步虚浮,面色发白,连落座都要被仆从扶着。

苏问柳走在其后,她倒是一贯的神采奕奕,见着兰璎,眼里冒出亮光。

按照以往,她定是要过来缠住兰璎的,但不知出于什么较量,这回她控制住了手脚,只坐在对面,直勾勾地盯着她。

兰璎:“……”

她就说这一家子都不大正常!

“那个……能不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把我抓来这里?”

老妇人依旧置若罔闻,苏折霜和苏景逸病怏怏的好像没力气说话,而苏问柳倒是蠢蠢欲动想说,却又只能闭紧嘴,一副苦恼的模样。

太怪了,真的太怪了。

兰璎努力抬起酸软的四肢,既然没人理她,她干脆自己溜走算了。

然而药效不是她能克服的,她再次跌坐了回去。

……这群人到底是想怎样。

把她抓走,但又不说话不谈判,要不是还给她下了迷药,她都要以为是请她来喝茶的。

这般想着,门外又走进一个男子,身形高大挺拔,面若刀削,眸若点漆,堪称英俊不凡。

就是气质比较冷酷,行走间自有一番威仪气度,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大哥。”苏问柳率先唤道。

男子身后还跟着一个美貌妇人,那妇人也是弱柳扶风之态,被男子扶着坐下后,睁着一双翦水秋瞳望向兰璎。

兰璎如坐针毡。

你们一家子倒是人齐了,能不能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那男子安置好妻子,转过身来,大步走向兰璎,目光如炬。

兰璎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往圈椅里缩了下,警惕地攥紧拳头。

他着一身武官玄袍,踏着黑靴步来,行至兰璎跟前时,忽地倾身,压下大片阴影。

兰璎心口一跳。

却是见他端起一旁的茶杯,恭恭敬敬地朝她递上茶水,说话时掷地有声:“姑娘,在下乃汾和侯,用此种手段请姑娘入府,实属不得已而为之,还望姑娘见谅。”

……?

兰璎喉头一噎,不懂这是什么诡异的走向。

还真是来请她喝茶的啊……

“哪有这样请人的?”兰璎哪里敢接,依旧防备地盯着他。

汾和侯苏稷舟默了一瞬,才道:“我请人算过卦象,道寻常手段不能请姑娘入府,唯有出此下策,实在抱歉。”

兰璎:“……”

真迷信啊,这也要算卦?

不过倒是算对了,她只是路过汾和镇,是完全不想惹上麻烦的。

“那你们是为何抓……请我?”

见兰璎不接茶水,苏稷舟也不勉强,搁置一旁,沉声解释:“是为宁府的事,内子因此事夜夜难眠,可宁家又避之不谈,于是在下唯有……”

话没说完,蓦地,红霞蔓延的天边传来串串铃音。

前所未有的清脆,悠远,密密匝匝地浇落而下。

晚风轻柔,府中庭院树踏着铃音漾起叶浪,带来微凉的风,惊起扑哧的鸟。

“叮铃——”

众人齐齐愣住,同时扭头往外看去。

下一瞬,见墙头青瓦上,那是一位容貌昳丽的少年。

春鸣轻巧立在檐角,绸缎般的乌浓青丝披散在身后,足尖轻点,宽大轻柔的靛紫色衣衫灌风鼓动。

晚霞在他身上流光溢彩,从檐角飞落院中时,整个人宛若一只蹁跹翻飞的、波光粼粼的蝶。

“叮铃——”

兰璎听见蝶翼翕动的声音。

少年背着霞光,眉眼淡然,声音远比这晚风还要和煦轻柔。

“是谁,抢走了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