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夷赶紧翻出药,递给桃夭:“快给自己上药。”
桃夭看了一眼药,却没有接,只是低着头。
李相夷气笑了,“桃姑娘,你这是不想要命了是吗?大半夜自己就跑了,你不知道别人会担心吗?”说完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这话有些不合适,便又说道:“你祖母和父亲的名字也没给寿板老爹,神龛人家做不了,你必须回去。”
桃夭这才动了动眼珠子,轻声说道:“我不会写字。”
李相夷愣了愣,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同样是孤儿,他有师傅师娘教导,别说读书写字,几乎是少有不会的。她呢?家里可还有人?没学过写字,日子恐怕不好过。
李相夷也垂下头,小声说道:“桃姑娘,我陪你一起诛杀这些沙虫,一起回漠边小镇,到时,我亲手给你祖母父亲写下神龛。”
桃夭抬眸看着李相夷,“为什么?”
李相夷迟疑了片刻,才说道:“毕竟,是我杀了血域天魔。”
桃夭却问道:“我要感谢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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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相夷:······
李相夷:“那毕竟是你祖父,你···”
“所以我不能杀他,如果可以,我不仅要亲手杀他,还要把他挫骨扬灰。”桃夭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依然轻轻的,柔柔的,甚至没有一点波动,但李相夷真的感觉到了杀气。
她是真的想杀血域天魔。
“你为什么,这么恨他?”李相夷喃喃的问道。
桃夭却问道:“褡裢带回来了吗?”
李相夷刚才忙着逃跑,手里还要抱着桃夭,褡裢确实掉了,他看向沙虫倒下的地方,还有好大一片空地,整片沙漠上的沙似乎都翻转了,地面上除了沙就是沙,什么也看不见了。
李相夷说道:“怕是很难找回来了。”
“那你又该跑了。”桃夭的声音越发的轻。
李相夷不理解。
桃夭垂下头,声音轻的像是要飘走一般:“朔骨寒天一夜眠,春暖桃花香两支。我祖母生的我爹的时候,因为阻止血域天魔饲养沙虫,被血域天魔下了朔骨寒天,丢弃在外。我爹生来就有寒症,但他是男子,练了功之后,倒是渐渐没什么事了。可他后来遇上我母亲,我母亲只是个柔弱女子,两人生了情,生下了我,我爹却不知道他身上的朔骨寒天都过给了我娘,我爹拼了一身的炎功为我娘抵挡寒毒,到我娘生我,母女俩都成了···雪女。我爹不是去报仇的,他想去找血域天魔给我和我娘解毒,想着好歹是嫡亲的孙女,谁知道人心可怕,他还没见到血域天魔就被人盯上,最后被血域天魔亲手所杀。”
李相夷听说过朔骨寒天,是血域天魔的毒,天下罕见,在碧茶之毒出现之前,说是天下第一奇毒液不为过,也从来没有听过能有什么方法可解的。
李相夷却继续问道:“你去见了血域天魔,应该问过他了吧?他应该告诉你了吧?”
桃夭看了眼李相夷:“问了他就该告诉我吗?”
李相夷匪夷所思:“他看起来很看重你,而且你是他的孙女。”
桃夭摇摇头,“我没告诉他,我娘已经死了,我活着只是为了把祖母和爹爹带回去。”
李相夷却问道:“那你把你祖母和父亲带回去了吗?你说了他肯定会告诉你的?”
“你说的对,但我不想活了。”桃夭的眼睛看向李相夷,天已经黑沉下来,温度渐渐降了下来,寒气也冒了出来,桃夭缓缓伸出手,摸上了李相夷的脸,轻声问道:“冷吗?”
李相夷真的抖了抖,之前抱在怀里还温软的身子,如今的手却冰的碰到的地方都生疼。
这才刚开始,这冷,都是一整夜一整夜的。
李相夷想起那天夜里,桃夭也是浑身冷的可怕。
原来她是毒发了,难怪他怎么叫她都没有反应。
李相夷忽然想起了什么,他一伸手,把桃夭拉进怀里,运起扬州慢,问道:“那夜,你是不是好得多?”
桃夭一怔,躺在一个男子的怀中,冷到有些僵硬的脸都有些挂不住,又听男子这般问,她羞耻的闭上眼。
娘亲还在的时候曾经告诉她,男人阳气重,她爹在的时候,她和她娘亲都没那么痛苦的,她娘亲死前还告诉她,早点找个男人嫁了,说不定能多挨些日子。
桃夭幼时不懂,长大了却渐渐懂了,只是挨些日子,何苦要拖累旁人?她甚至一直做男子打扮,就怕自己容貌太盛引人注意。
李相夷却继续说道:“我的内功至纯至和,虽不如炎功灼热,但也可以缓解寒冰。你别怕,我一再唐突你,虽是为了取暖,但也确实是我轻薄了你,你若愿意,我会负责的,你若不愿意,我也会尽所有能力为你寻求解毒的办法,你···莫要自弃。”
桃夭颤巍巍的睁开眼,像是要确认眼前的少年说的是否是真的。
少年眉目清澈,眼中却十分坚定。
李相夷内力深厚,平时甚至用来祛尘避雨,便是运转一夜功力也只当是练功了,当真一点难度也没有。
李相夷忽然想起桃夭刚才说的话,那夜她也说了,便问道:“你之前说:朔骨寒天一夜眠,春暖桃花香两支,这是什么意思?”
桃夭第一次没有因为毒发晕过去,只是还是冷的不行,脑子也冻的有些迟钝,好半天才想起来,轻声说道:“血域天魔说的,我问他,他便只说了这一句,我也听不懂,想是无药可救了。”
桃夭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里面有一颗种子,接着说道:“这也是他给的。”
李相夷忽然想到什么,拿起种子,却见种子在李相夷指尖竟发起了芽。
桃夭以为自己花眼了,闭上眼,又缓缓睁开。
李相夷说道:“我的扬州慢,倒是可以催发植物。不过,还需要再进一步才行。”
这还不够,要开出花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