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陆铭靠在椅背上,说出“私人恩怨”这四个字的时候,青鸾仙界已经来到了夜晚。
三轮冷月高悬于天,挥洒清冷皎洁的月光,七轮大日已经收敛了光芒,不再绽放它们的恢弘与博爱。
月光下,一道浅浅的流影划过大地,隐约可见内里寒月惊慌失措的脸。
而就在其身后,名为烈阳的至强仙王穷追不舍,纵然七日已经西沉,他本身的仙力波动却又如同最强大日,焕发无尽光热。
“我看你能往哪里逃!?”
“寒月啊寒月,现在整个青鸾仙界都是我的地盘,这一次保管叫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烈阳一边说,一边挥手打出日坠之术,浩荡大日凭空而现轰击大地,方圆百里化作焦土,万万里内皆能感受到明显震感。
然而那缕月光却又如同游鱼般从爆炸波动中窜出,继续射向远方。
只有一枚玉符在寒月手中化灰而散。
仙尊留给寒月的底牌,自然不止有青木化生阵这一个。
大量仙尊级法宝与符箓,早就以生日礼物或其他什么形式被仙尊赠予了寒月。
即便修为有差,但寒月与烈阳确实同为仙王,再加上寒月手上层出不穷的保命底牌,烈阳想杀寒月也没那么容易。
烈阳却不急。
如他所言,整个青鸾仙界已经被他牢牢掌控在手中。
在自己的地盘,追杀一个比他弱很多的弱者,这要是能让寒月跑了,那烈阳就可以抹脖子自尽了。
追追逃逃之中,寒月身上的伤势越来越重,但流光谷亦已经遥遥在望。
正当寒月集中精力,期盼着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之时,忽有长啸声响起,扰乱了寒月的心境。
“烈阳大人,某来助你一臂之力。”
陌生的声音出自熟悉之人的口中。
正是那来历神秘的林木生!
八根法术凝聚出的巨木从天而降,呈八卦之势封锁寒月四方。
大阵瞬间成型,激射中的寒月如同苍蝇撞在了玻璃上,顷刻间反弹回来倒地不起,元神震荡头晕眼花。
就这么一耽搁的功夫,烈阳已经从天而降,主动迈入阵中。
虽然林木生随手成阵的本事,让烈阳稍稍有些惊讶,但眼下显然不是考虑林木生身上疑点的时候。
望向前方寒月,烈阳脸上腾出狞笑。
“总算是逮住伱了。”
距离如此之近,烈阳已经能感受到寒月的灵与魂,对自己产生的沛大吸引力。
阴阳合和,则仙尊可期!
只需要炼了寒月,他必成仙尊,且在仙尊境中亦不是弱手!
于是……
“迟则生变。”
就在烈阳心中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他已经探出手来,压向了寒月。
……
于寒月眼中,烈阳的手掌越变越大,掌纹清晰可见。
那掌纹仿佛大道之纹,蠕动扭曲着构成了一个清晰的鼎炉形状,无穷热力从中生出,仿佛丹炉要将寒月纳入其中,炼成仙丹。
这一刻寒月紧锁牙关,身上十余护身法宝齐齐放光。
然而未等护体法宝生效,又有林木生的声音从天边荡来,满带笑意。
“老夫在此,又安能让你再做挣扎?”
他来历神秘,但似乎对寒月,或者说对仙尊留给寒月的那些底牌知之甚详。
之前就是他破了青木化生阵,而眼下林木生再出手,竟然直接切断了寒月与非本命法宝之间的联系!
大量玄妙的阵纹激荡于八卦阵中,正是这种阵纹,使得寒月无法再激发护体法宝的威能。
而前方,烈阳的大手越发迫近,寒月却已经再无其他手段!
仙王顶点的仙力压迫着寒月,使得寒月如同溺水般呼吸不畅。
体内仙力运转滞涩,就连思维亦开始迟钝。
她惧怕烈阳,恐惧与烈阳为敌。
或者说,寒月本身,就不愿意打打杀杀,更愿意在养花弄草中寻找乐趣。
此时此刻,死亡近在咫尺。
寒月却没有什么死前爆发,只是僵硬着,茫然着……
最后关头,她发出了从心的呐喊。
“陆铭!你在哪儿啊!!”
“我在这儿。咳咳,我在这儿……”
出乎预料的声音突兀从不远处响起,紧随其后的便是惊人的血气波动!
滚滚血气如同惊涛骇浪,力量却汇聚于一点,形如尖锥暴力刺入八卦阵中。
八卦阵如同水膜一捅就破,紧接着血气如狼烟,化狼头,狠狠咬在了烈阳的手上。
顷刻间便是天翻地覆。
仙力与血气震动之中,空间被撕裂,罡风从空间裂隙中刮出,冻结一切。
幸而在此之前,八卦阵就已经失效,寒月身上的护体法宝再次放光,使之免受这仙王顶点的交手余波。
遵循着刚刚声音响起的方向,寒月本能向那边靠去。
浑浊的能量流遮蔽视线,暴躁的交手余波屏蔽感知。
她脚步踉跄着,不辨方向,却仿佛有一种源自内心的指引,让寒月顺利投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安全感汹涌而来,如同幼时仙尊强壮的臂弯环抱住了自己。
突兀的两极反转,让寒月内心的那根弦终于崩溃了。
她嚎啕大哭着,看着面前那张年轻英俊的容颜。
“陆铭,你怎么才来啊!??”
回应她的却只是抚在她头顶的温暖的手。
“抱歉,让你受惊了,咳咳咳……”
清晰的咳嗽声落入寒月耳中。
她这才发现,陆铭不单单伤势未愈,就连面前这具身体,血气波动也低到一言难尽。
只是分身。
等等,只是分身?
那身后正在与烈阳交战的又是谁?
带着疑惑,寒月慢慢回头,却很快张大了嘴巴。
因为她看到了一个与此局毫无瓜葛的身影。
那正是八荒极天门门主,八荒界主首徒,荒芒天!
……
暴躁的能量波动快速平息。
刚刚八卦阵的旧址之中,烈阳与荒芒天短暂交手,却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为了避免将这一战打成膀胱局,也可能是因为烈阳知眼下情况不对,荒芒天亦完成了自身的任务,便心照不宣的收了手,各自退到了一旁,重整旗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