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也在追寻自由,它本是一个自由的灵魂,在这原野之上恣意驰骋。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束缚它,哪怕是空气阻力。
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游,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在那澄澈的蓝空之下,那自由的风一直往无尽远处吹拂,伸展,扩散,最终彻底消散,重新成为大自然的一部分。
宛如生命本身,诞生过,叛逆过,成熟过,最终消散。但它不会真正消散,它总是在世上另一个角落,卷起另一股年轻的风。
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这风就是生命的一种形式,一种借喻,是生命在这天地宇宙之中的大循环本身。生生不息,无穷无尽。
感悟自然就是感悟生命本身。能做到这一点并把它融入到音乐之中,它就是伟大的,美好的。
乐曲以弗里曼一个悠长而幽远的拉奏结束。
一曲终去,风消云散。
伊莱恩也松了一口气。他不管弗里曼的演奏是否能为大众所接受,他甚至不在乎那些人对那孩子的"亵渎行为"的谩骂。总之他觉得这就是出色的演奏,这就是弗里曼自己的音乐。他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很了不起,可以无愧于心了。
然而有趣的是,台下爆发出一连串的掌声。
当然,其中也有不愿意为弗里曼鼓掌的人。那些守旧者选择对这种"亵渎"保持沉默,吝于加以赞许。但愿意赞许他的人仍然很多,而且他们的掌声之激烈,盖过了反对者的沉默。这就够了。
猫人少年睁开双眼,看着台下为他鼓掌的人,激动但又强作镇定地,深深鞠了一躬。
伊莱恩也鞠躬,然后跟弗里曼一起匆匆离场。他们的演奏花费的时间似乎比预定之中要长不少,这一点可能会被大大扣分。弗里曼可能无法入围十六强,在这场淘汰赛就会被刷下去。但这一切都是弗里曼自己的选择,他不会后悔,他只要能随心所欲地把自己的演奏展示给这个世界的人听,就心满意足了。
休息室里。
弗里曼在来回踱着步子,一如他最初去演出时的急躁。
他这份急躁搞得伊莱恩也不能淡定了。
"你、你安分些!即、即使你着急也没有用,该晋级自然会晋级,不该晋级的时候总会被刷下来。"
"我知道是这个道理,但我就是淡定不下来啊。"弗里曼还是在来回踱着步子,"天啊,我太得意忘形了,都忘了规定的演奏时间,十分钟的演奏被我搞成十五分钟有余!这绝对会大大地扣分的!然后还有那个充满争议性的魔改曲谱,至少有一半的裁判不会高兴听到它!"
(你小子现在才来后悔吗?)
"但、但你玩得很开心,不是吗?"伊莱恩反问,"只、只要开心就好了,管它是非对错。如、如果裁判们因此而让你不及格,把你剔出十六强决赛圈,那也是他们自己没眼光而已,不是你的错。兰、兰斯老爷爷说得没错,音乐本来就是自由的,没有对错之分,有的只是人们喜不喜欢你的音乐而已。然、然后你看看刚才那个掌声,人们明显在喜欢你的演奏啊,这不就够了。"
"我想是的。但也不完全是。"弗里曼还是在担心,"总之,该死的,我就是冷静不下来!我从来没有心跳得这么厉害过,就连被那些黑影袭击时也没有过。天啊!你为什么就能这么淡定呢?"
"因、因为我是大人?"伊莱恩答道。
"哈!"弗里曼像是在听伊莱恩说笑话似的,一笑置之。
但伊莱恩没在说谎,这种紧张感他也并不是不知道,只是经历得太多而让感觉淡化了而已。
与人争斗,并且害怕自己会在这种争斗中输掉,或是希望自己在争斗中胜出,本来就是紧张刺激的。换作任何一种形式的竞争,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