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3章血染之于铁幕（五十五）
伊莱恩睁开眼，突然发现自己身处于黄金之城奈恩的街道上，他自己（租用的）公寓的楼下。
＂欸？＂他都傻眼了。
他还记得自己前一刻明明还在斯塔万格城的，怎么下一刻就到了这种地方？
＂你来啦？＂过来迎接伊莱恩的，是冰龙人青年罗丹，＂你理解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吗？需要我解释吗？＂
＂最、最好能解释下。＂白狮人少年有点摸不着头脑，＂我、我之前明明在斯塔万格那边睡着了的。中了咒术所以很困，就想睡、睡一会儿。＂
＂问题就出在那个咒术上。＂罗丹挥了挥手，示意伊莱恩跟他走，＂接下来还要去个地方，我们边移动边说吧，这样比较节省时间。＂
伊莱恩点了点头，跟在罗丹身后。
黄金乡今天也一如既往地和平，街道上的行人露出散漫的表情，似乎没有发生过任何大事件。
＂你中的那个诅咒其实非常恶毒，那是一种名为【恒眠】的诅咒。＂
伊莱恩打了个冷战：＂恒、恒眠？意思是，中招了就会一直沉睡下去？＂
＂没那种事。虽然诅咒很恶毒，但你的【绝对领域】会抵挡一部分诅咒效果，不可能有人中了诅咒就一辈子沉睡下去啦。＂罗丹说得很轻松，＂大概只会睡个两三年吧，最坏的情况下睡十年就能醒过来。都是眨眼之间就过去的时间。＂
＂这、这哪里是眨眼之间就过去了！＂伊莱恩没好气道，＂我、我在那边的世界还有很多事情要办，如果突然要我沉睡几年，我会很困扰啊！＂
＂我知道。你不用那么激动，听我把话说完吧。＂罗丹也没好气地摇头，＂黄金乡的星灵们就是理解到你的困难之处，所以才动用了权限帮你解咒。你的意识就暂时转移到黄金乡里保护起来了。问题不大，最多半个小时就能完成解咒，你就会醒过来了。＂
黄金乡的时间流动速度貌似已经和现实世界同步了，所以这里的半个小时应该也是现实世界的半个小时。大概没有问题吧。
＂原、原来如此……这样我就放心了。＂
但是，他还是要睡半个小时吗……斯塔万格城正在被敌人攻打，伊莱恩却在这里睡大觉，真有点让人担忧啊。
＂你们那边的世界真险恶啊，居然有人把被禁用已久的恶咒拿出来用。如果在星河议会掌权的那个时代，有人敢使用这种禁咒，被发现的话是会被严惩的。＂罗丹继续道，＂现在的地球处于无法无天的时代吗。看来还是个人吃.人的世道？＂
＂才、才没有人吃.人那么夸张……＂伊莱恩把最近发生在诺威的事情简要地描述了一下。也包括【玛德兰王国】入侵诺威的事。
＂所以，那不正是人吃.人的时代吗。＂冰龙人青年转过来，白了伊莱恩一眼，＂那个所谓的诺威公国把平民当成工具、牺牲品甚至处理品，这不就是在人吃.人？玛德兰的入侵者打算屠杀平民，这不就是在人吃.人？就算没有真的吃进肚子里去，所作的事情可是一点都没变。他们就是处于落后野蛮的、人吃.人的原始社会里嘛。＂
好像就是这么回事。伊莱恩完全没有办法反驳。
所以人类的社会发展了好几万年，却依然没能从原始社会制度中毕业，依然是那么野蛮。
原本伊莱恩把这一切看作理所当然，没有那么在意的。结果被身处更高等级文明的罗丹这么一说，伊莱恩马上不淡定了。
＂就算是古代农耕时期的伊索玛文明，也不会随随便便把下层人民当作牺牲品哦。＂罗丹继续说，＂那时候的统治阶层都是有能者居之，通过考核选举制度选出来。这个和你们那边世界虚情假意的选举不一样，有很严格的考试流程。
竞选者首先要通过初期笔试才能晋级，晋级之后被人们广为认识，然后进行竞选活动。
竞选拉票活动的资金也是政.府资助的，每一名竞选者得到竞选的资金都完全一样，为了保证其公平性。而且任何作弊行为都会被严惩。这样才能保证选出来的执政者既有才能又有人望。＂
相比之下，现实世界那边的所有竞选都是资本家操纵的，外表镀了一层民.主.自.由黄金，内在却是专制与腐朽。
没有钱根本没法进行竞选，平民连参与竞选的渠道都没有，也不可能受到选民赏识。竞选到头来就是有钱有权人的游戏，假装着很公平罢了。
于是竞选到最后，就会变成选民必须从依托答辩和另一托答辩之间选一个，只能选没那么恶臭不堪的那托答辩。
＂你、你是来嘲讽我们的吗，罗丹？＂伊莱恩有点不高兴地吐槽道。
＂嗯？没有啊。那个诺威公国不是面临灭国了吗？我只是觉得，如果它灭国之后重建一个国家，你们也许会想要参考一下当年伊索玛人的做法。仅供参考哦。＂
就算平民们同意，资本家们也不会同意吧。选举这种政.治游戏要是不能牢牢地把控在资本及们手中，它就没有举办的意义了。
也许伊莱恩可以把诺威公国里的资本家全部消灭，让资源重新分配，再来推行伊索玛的选举制度。不过那是长远的事情了，而且伊莱恩也没有这样做的义务。——他倒是很乐意把那群吸血鬼一样人渣资本家全.干掉就是了。
况且就算伊莱恩不出手，军团这个人工智能的普及，迟早也会让诺威的资本家走向自灭吧。
就在伊莱恩如此思索的时候，他已经跟着罗丹来到了黄金之城奈恩的郊区，这边的人非常少。
＂话、话说你带我到这种地方来，是为了什么？＂
＂能飞起来吗？在被人看见之前直接飞吧。＂罗丹却说，＂趁这次机会，我想带你去一趟【星辰与秘银的溪谷——伊索玛】。＂
伊索玛人的城市吗。伊莱恩很久以前就想拜访一次了，也许这是个好机会。
＂时、时间够用吗？＂
＂用十倍音速飞过去的话，大概几分钟就能到达。那个速度是星灵们的运算极限了。只要你到过那边一次，对伊索玛城有了认知，下次进入黄金乡的时候可以选择直接出现在伊索玛。你当然也还是可以出现在奈恩。＂
＂嗯……好吧。＂伊莱恩发动了匿踪的幻术，和罗丹一起升空，＂我、我还真没试过用十倍音速飞行呢。这、这样做完全看不清楚沿途的风景吧？＂
＂看不到风景也没关系，星灵们的辅助演算会帮你导航的。而且灵体也不用担心会有肉.体上的物理极限。＂
如果在现实世界中这样飞，伊莱恩的身体估计瞬间就会摩擦空气燃烧殆尽。但是黄金乡是灵体的世界，概念化的宇宙，只有很简单的物理演算。
＂那、那么就拜托你导航了，我只管加速。＂伊莱恩和罗丹一起加速飞走。
风景就像高速划过的星辰般在他眼前流逝，从最初的森罗万象到全部成为一条条急速拉长的光线。这些风景当然是会不断变换的，但是伊莱恩只看到一片模糊，急速变换中的只有颜色。
头晕目眩。伊莱恩就知道自己不应该睁眼去看的。他干脆闭上眼来飞了，反正有星灵们给他做导航，路线不可能出错的。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们终于来到了【星辰与秘银的溪谷——伊索玛】的城外。
说是城外，其实他们两个停在距离城市至少有半公里的空中。他们要从这个地方慢速飞行，保持匿踪，不引人注目地接近城市。
＂那、那就是伊索玛吗。真壮观啊。＂白狮人少年惊叹道。
与其说那是溪谷，不如说那是峡谷。城市是沿着数座大山的山腰建造的，中间有一条大河蜿蜒流过。大河相当深，有着宝石蓝般的美丽颜色。而潺潺流水在日光之下不断闪起磷光，就像是撒在河中无数的星辰。
城市倒是没有太多的高楼大厦，和黄金之城奈恩完全不是一种风格。
大多只有五六层的别墅般的建筑物，错落有致地分布在河畔的山腰上。它们都有着银色的外墙，也许是利用了某些特殊合金制成。建筑物上装饰着大量金属雕像，有人也有动物，也有抽象的艺术造型。如果仔细看的话，除了在建筑物的屋顶屋檐上能发现雕像，其实建筑物的墙上也能发现大量浮雕。
嗯。所以才把这里叫做【星辰与秘银的溪谷】吗。简直和名字完全一致呢。
＂还有十五分钟，要抓紧时间了。＂可惜罗丹压根就没打算让伊莱恩参观伊索玛城，而是领着白狮人少年往城中心跑。
事到如今，也只能相信罗丹的判断了。如不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罗丹是不可能冒着各种被发现的风险带伊莱恩来的。
＂罗丹大人！＂一名看似是市政官员的人追赶过来找罗丹，同时瞥了伊莱恩一眼：＂那位就是……？＂
＂嗯。＂罗丹简短回应，＂时间不多，我带他去看雕像，你安排一下，把无关人员疏散掉。＂
＂好的。＂对方的行动也极其麻利，瞬间就跑开去安排工作了。不得不说他们的办事效率是真的高。
伊莱恩也没问太多，而是跟着罗丹来到了市政厅的正中心。
那里有一群人在围着一个雕像在参观，并且发出了啧啧称奇的赞叹声。
＂简直是神迹！＂＂就连科学都无法解释的神秘！＂＂这个世界上一切的神秘！＂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神秘？……哪里神秘了？
罗丹挥手示意人们散去，让伊莱恩有机会观摩雕像。
伊莱恩看到那个雕像的瞬间就纳闷了，因为那个雕像就是白熊人的雕像……他的雕像。
啊，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之前罗丹找伊莱恩做模特儿，用伊莱恩的身材做参考，雕刻【光辉大神】的雕像。而这个雕像就是成品吧。它居然已经被运回来伊索玛了。
而且那个雕像……几乎没穿衣服。在伊莱恩再三要求下，罗丹好歹是在雕像的胯下加了一块布。但除此之外雕像几乎就是果着的。一想到伊莱恩自己就是雕像的模特儿，而这个几乎果着的雕像被人观摩，相当于伊莱恩自己果着被人观摩，他就脸红耳赤。
＂这、这个雕像放在这种地方是必须的吗？！就、就不能把它放在没人看见的地方？＂
＂你在说什么啊？这个是光辉大神的雕像，在公共场合被人观摩膜拜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罗丹指了指市政厅周围其他雕像：＂而且石膏雕像都这样子，光辉大神的雕像已经算是露得少的了。＂
他这样说也没问题，因为周围还陈列着好几十尊伟人的雕像，基本上清一色的全果。为什么一定要全果才行啊，伊莱恩真的搞不懂这些艺术家在想什么……
＂这不是重点。你仔细看它的肩膀上，看看神使那张脸。＂罗丹提醒道。
所谓的【神使】，就是坐在光辉大神的肩膀上的一个小孩童。根据传说，光辉大神好像就是以这个造型出现在古代的伊索玛人面前的（而且很明显不是果着的）。据说总是有一名被称为【神使】的孩子坐在身材魁梧的光辉大神的肩膀上。
既然传说是这样说的，当初创作雕像的罗丹也就是这样雕刻的，没有问题。
问题就在于……现在的伊莱恩看不清楚【神使】的脸。
很奇怪地，那个坐在白熊人肩膀上的小孩子的雕像，脸部变成了模糊一片。
并不是没有雕刻出来，也并不是罗丹雕刻的功夫不到家，那里应该是有一个人的脸型轮廓的。但看过去的时候那附近的风景突然就变模糊了，不管怎么看都看不清楚那个小孩子的脸的细节。甚至连判断出那张脸所属的种族都没法做到。一切都是模糊的。
＂怎、怎么会这样子？这是什么妨碍认知的魔术吗？＂伊莱恩好奇地问。
＂我还想问你呢。＂罗丹反问，＂这个雕像明明是我亲手雕刻出来的。我也清晰地记得我亲手雕刻了那个神使的脸。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神使的脸就变成了这样模糊一片了，我自己的记忆之中也没法想起神使的脸该长什么样子。
把雕像运回来之后，伊索玛的人看到它，也纷纷表示没能看清楚神使的脸。于是这就成了他们口口相传的【神秘】，都快变成都市怪谈了。＂
确实很神秘啊。伊莱恩绕着雕像左转右转，试图从不同角度辨认出那个神使的脸，但是不管怎么改变观察角度，那张脸都依然是模糊的。就像是冥冥之中有某种力量强行给那张脸打上了马赛克一样。
嗯，太神秘了。
＂你、你这个原作者都不记得那张脸吗？也就是说，连、连星灵都不记得那张脸了？＂伊莱恩凑过来，压低声音问罗丹。
＂是的。被说是【资料缺失】。不是【损坏】而是【缺失】，很奇怪。＂冰龙人青年低声答道。
居然是【缺失】。也就是说那张脸相关的记忆，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吗。
这完全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如果从一开始就不存在那张脸相关的记忆，罗丹是怎么把雕像雕刻出来的？总不至于是闭上眼瞎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