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两人双双坐在沙发里,陆小雪紧紧搂住叶君泽的腰,依偎在他的肩头,不言不语,一动不动。
直到暮色降临,消沉了一整天的陆小雪才低低开口:
“其实,谁都有自己的立场,立场不同,对待一件事的看法就会不一样,谁都没有错,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对我来说,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不愿意完全做一个牺牲者,去填补林家人的懒惰和贪欲,我没有错;林家人想找一个无私奉献的圣母,既要提供金钱让他们享乐,又要绝对服从他们家的命令,他们也没有错,错的是,他们应该找个愿意无条件牺牲的,而不是以暴力的手段压制我,想尽一切办法掠夺原本不属于他们的东西;我妈一直活在自己幻想的世界里,怕我离开林家让她没面子,也没有错,可她不该横插一杠子,自以为是的擅自替我做决定,还骗我,硬生生让施暴者洗白成受害者,间接为对方的暴行提供了胆量和借口。”
“很多事,其实后来想想,也就那么回事,可是,当事情发生的时候,双方都陷在自己的情绪里,都觉得自己委屈,都想为自己讨个公道,不同的是,我只想过自己的生活,我妈只想息事宁人,林家人却是死咬着不放,非得杀人才满意。”
“三年前的事,我不会以受害者自居,换个角度看待,或许我也有自己的问题,处事不够圆滑,人生阅历浅,很多事考虑得不周到,可是,都不能成为他们杀人的理由。”
叶君泽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她。
陆小雪枯坐了一天。
一旦跟顾宴晨有关,她就会陷入迷茫。
叶君泽陪她枯坐了一天。
陆小雪的心结并不是江宇宸的死,而是自己的妈妈。
从小到大,父母一直很尊重叶君泽的想法,叶君泽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应该做什么,他没有体会过被父母强行做主,打压否定的滋味,也不理解父母那强烈的寄托和掌控欲,今天见到陆小雪的妈妈,叶君泽没有一丝的舒适感,只有扑面而来的反感,紧绷的家庭氛围,压抑的情绪,仿佛头顶被沉压压的乌云笼罩,叶君泽也很迷茫,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安慰到陆小雪。
第二天,叶君泽打电话让赵峰来到了家里。
赵峰是烈士遗孤,被父亲的战友养大,是凭自己的本事一路摸爬滚打走到今天的,叶君泽不懂的,赵峰几乎都懂,叶君泽想让他帮自己出出注意,陆小雪现在的状态让他很是不安。
就这么枯坐了大半天。
到了下午,陆小雪把叶君泽和赵峰轰出了家门。
“你能别在这里待着吗?”
两人定定地看着她。
她突然的狂躁,让赵峰忍不住蹙起了眉,看着她,心底一阵又一阵地翻搅,喉咙忍不住酸涩。
陆小雪也不知道自己喊了些什么,只觉得全身的气血齐齐涌上头顶,在脑子里不停地翻滚,像是要炸开,胸前一阵阵的憋闷,那样的烦躁,那样的崩溃,整个人仿佛陷入了一条死胡同,看不清前路,只有浓浓的黑雾笼罩着她,不知什么时候会将她吞噬。
“你走啊!我想自己待着,不想看见你!”
赵峰看向叶君泽。
叶君泽强压下心头的酸涩,起身和赵峰走出了家门。
随着关门的声音,陆小雪的心彻底坠入了无底的深渊,她无力地倚进沙发里,整个人被寂寞笼罩。
晚上,叶君泽没有回来。
房子里空空荡荡、冷冷清清,只有陆小雪一个人。
寂寞如一张无形的巨网笼罩在头顶,心情压抑、烦躁,就像暴风雨来临之前,那样的憋闷,陆小雪能够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周一,陆小雪蒙着被子睡了一整天。
她不想起床,也不想去学校。
一直睡到周二的凌晨两点半,陆小雪再也躺不下去了,从床上爬起来。
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于是。
陆小雪把家里仅剩的两瓶红酒喝掉了。
周三的下午,再也无法忍受的陆小雪冲进了天阶夜色。
包间里。
解酒药不吃,饭也不吃,沈墨端起粥碗,将勺子凑到她嘴边,像哄孩子似的,沈墨软言细语地一边哄她一边喂她吃了几口粥,他也没见过陆小雪这副沮丧的样子,整个人都像是丢了魂儿,沈墨猜测,她可能跟叶君泽吵架了。
叶君泽是周六的上午回家的。
回到家中时,发现家中空无一人,给陆小雪打电话,她的电话却关机了!
陆小雪从来没有关机过。
他立刻打给周正飞,让周正飞打给蒋思若,得到的回答是,蒋思若的爸爸又住院了,最近都没有见过陆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