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只是还贪恋着她尚未老去的肉体。
又或者是不痛不痒地恨着她,如他所言,互相折磨,不死不休。
霍晚绛进无极殿前已经做好今天又被他一通折腾的准备,再过两天他就要去上林苑,临走前必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他刚到而立之年,却永远有发泄不完的精力,而她刚好能承载其中一部分。
可迈进正殿中,见到那个坐于高位上,单手撑头,阴鸷而淡漠的帝王,他略掀起眼皮看她一刹那,眼底是抹画龙点睛时蛟龙陵劲淬砺的精光。
没有半点欲念。
霍晚绛照旧向他施礼:“陛下长乐未央。”
凌央坐直身,周身沉重的疲惫反倒与他眼底锐光格格不入了。他抬手:“上来。”
霍晚绛迈着细碎的步子踏上阶梯。
到凌央跟前她欲继续维持跽坐之姿,岂料凌央一把将她拉到坐榻上与他同坐。
这是只有天子之躯才能坐的龙榻。
霍晚绛被他的举止吓了大跳,试图从他身侧扭走,她声音抖了几分:“陛下,这不合礼数。”
凌央却死死揽住她的腰,冷眼看向殿外:“把人带进来。”
不到片刻,一个血淋淋的血人被人拖进正殿。
视线正对逆光,霍晚绛看不大清那人是谁。
凌央一记眼刀,地上的血人便吓出一道刺鼻的体液,竟是被他吓失禁了。
“罪、罪臣拜见陛下、拜见皇后。”
霍晚绛瞪大双眼,下意识想起身去查看,仍被凌央桎梏在怀中。她抬袖掩面,不忍直视,声音半遮在袖后:“李怀?”
她没有想到凌央居然这么快就查到李怀身上,甚至不远千里把人从云中带来长安。
那么卫骁之死——
她忙不迭去看凌央的眼神,仍是那水波不平的晦涩,暮气沉沉。
凌央冷笑,字音咬得极重:“说。”
李怀已是魂飞魄散,他刚从眼前这个男人亲手缔造的阎罗地狱回来,便是上刀山下火海,被千刀万剐片进油锅中炸,也不如他这段时间的经历痛苦。人人都道晋武诏狱是世间最残酷之地,无人知当今晋帝的诏狱比他父亲更狠辣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