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熊的目光有些哀伤,做好了被嫌弃的准备,甚至有一瞬间,他不太敢去看姬凌音的目光,害怕这双美丽的眸子里会出现厌恶的神情。
但他是个英勇无畏的人,敌人的刺刀也不会让他害怕和屈服,就那么微秒间,大熊就直直地看过去了。
他永远正视现实,哪怕现实血淋淋的。
但是他担心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姬凌音盯着大熊脸上伤疤的眼睛里没有惊奇,也没有害怕,只是淡淡的悠远,还有些哀伤和心疼。
"这些,是怎么受的伤呢?"
姬凌音看了眼大熊,试探性轻轻将手指搭在了大熊脸上的伤疤上,那些条条交错纵横的伤疤像狰狞的蜈蚣,在如玉的芊芊细指衬托下,有种狂野妖冶的美。
"小时候被人划的…"
大熊的脸一开始绷着,不习惯姬凌音的触碰,而后慢慢松弛下来,整个人也舒展了下来。
姬凌音没有嫌弃他,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以及一种淡淡的喜悦和宁静。
神啊,你终于在我的世界里馈赠了一个礼物。
不,不只是礼物,而是送来了一个天使。
大熊不信神,但在这一刻,他感受到了幸福,从没人这么温柔地对过自己。
"小时候?"
姬凌音缓缓滑动,抚摸过大熊下半张脸的条条伤疤,感受到他微微战栗绷着一下,但是并没有反抗和拒绝的神情,才接着继续。
这些得多疼啊,还是小时候。
姬凌音忽然感觉心很难受。
"嗯,我是叙利亚人,后来那个地方打仗,我就被关进了一个实验室看守所,那时候太小了,记不清了……后来有一对韩国夫妇收养了我,但是他们又把我遗弃了。"
大熊淡淡地说着,眼睛里并没有悲伤,而是仅仅在诉说着客观事实一样。
他没有对别人讲过自己的故事,因此也不太会组织语言,就慢慢地停顿一下,再说一下的。
《杀死一只知更鸟》里写到,你永远也无法真正了解一个人,除非你穿上他的鞋子,像他一样到处走来走去。
可真当你走过他走的路,你连路过都觉得难过。
大熊的叙述很平淡,就像在照着课本念字,但那不是字,而是他真真切切的人生,光是听着开头,姬凌音就心脏酸涩的难受。
"他们为什么遗弃你? 因为你的伤疤吗?"
姬凌音忍不住出言打断,一开口就喉咙发紧,胸腔闷闷的。
"嗯,他们很有钱也很有地位,收养我的初衷是为了标榜慈善,一开始也想过给我整容或者修复,但是咨询的医生说我太小了不适宜动手术,而且这些伤口上检测出实验药物痕迹,修补起来难度非常大,几乎不可能恢复如初的。"
大熊依旧是淡淡的语气,没有悲伤,也没有愤恨,甚至可以听出隐隐约约的谢意。
当初收养自己的那对韩国夫妇,不管他们目的是什么,但至少也是真的打算过,要为自己做些实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