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堂还是低垂着头。

田春宁慢慢蹲下身来,与之平视,只见面前这人的伤疤确实可怖。脸部肌肉虬结起来,像是被人用刀子划过似的,皮肉都翻卷出来,即使愈合也难以恢复之前的平整。

田春宁问道,“你说你叫王有堂?那我问你,你这脸上的疤痕是怎么来的?”

王有堂道,“被火烧的。”

田春宁站起身来,笑道,”你不是王有堂!那个死去的也不是孙吉。”

景煜和南星望着她,脸上有着疑惑。

“ 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竟如此自毁,把面目搞成了这样,但无论你怎么搞,你掩饰不住自己的声音,其实刚才我已经听出了当年你那独特的嗓音,你老家是关西,带着明显的关西方言口音,尽管这么多年你可能极力想要学习京城口音掩饰,却还是没法完全去掉。”

她说着紧盯着王有堂,道,“我说的没错吧?孙吉!”

地上的人似乎全身抖了一下,猛地抬头,看向她,又极快地低下头去。

景煜和南星都吓了一跳,原来绕了一大圈,这家伙竟是孙吉本人!真是奸诈狡猾。

景煜道,“你还有什么说的?”

孙吉见被认出,萎顿在地上,道,“郑小将军,我不知你为何,为何会扮女装,只是,当年之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当年郑相追杀,我好不容易逃了出来,为了不让人认出,不惜自毁面目,我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活命,......不要把我交给郑相,我求你了,你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说到此处,一个大男人,竟呜呜咽咽捂着脸哭了起来。

南星心道,这厮还是招了,这郑相果然手段了得,竟让一个男人吓成这样,宁愿去死也不愿落入他手中。她问道,"那真正的王有堂去哪里了?你为何会自称是他?“

孙吉抽泣着道,“当年,郑相追杀,我逃命躲在相好家,就是你们白天去的那个地方,王有堂倒真是个好人,之前我曾周济过他家,他二话没说收留下我。没想到晚上便被杀手找到,黑灯瞎火地认错了人,把王有堂给杀了,我藏在暗处没被发现。后来,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自己面目用刀子划伤,又用烧红的烙铁烫了,让人再也认不出,与那相好的做起了夫妻。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这件事已经没有人再知道,渐渐真的把自己当成了王有堂,没想到今日,......”

“那被你杀害的是何人?”

“是一个街坊,叫王五。”

南星问道,“我来问你,你还记得当年曾经有个叫叶凌风的杀手,被派去杀太医署夏谦全家?”

孙吉听到夏谦的名字,顿时瞪大双眼,“你是什么人?“

景煜喝道,“你这厮,是我们在问你!”

孙吉顿了顿道,“是有这么回事。”

“为何要杀夏太医?'

“因为,......" 孙吉刚要说下去,却又停住,抬头看向景煜,“你们,你们不是郑相的人,”

他不认得景煜,六年多前他倒是在郑府见过英王,此时的英王毕竟长大,与小时大不相同。

他刚才看见郑元时在此,以为是郑相派人来杀他,赶紧说什么都不知道,也表示自己是不会透露任何东西出去的。如今,却听他们在问当年之事,说明他们并不是郑相的人,如此的话,......

只见他眼珠转了转,扯出一抹诡异的笑,衬得那面目越发丑陋,“我不知你们是何人,要知道当年的事情。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你们让我说的话,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南星不可置信道,“我们亲眼看你杀掉王五,你竟然还要开条件?”

孙吉道,“为何不能?你们既然能在此审我,想必权力不小,我只是个小民,放掉我就是你们一句话的事儿吧?对你们来说又有何难?这笔买卖你们不亏....."

景煜道,“想要放掉你,不是不行,你要把当年之事全部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