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不舍,即便不忍,她一介妇人也不能强留蓝昊天一辈子窝在宅院里。
无论如何,他终有一日会赴身沙场,上阵杀敌。
“卫大哥,我……”
“别哭,再哭就变丑了。”
蓝昊天伸开手指,擦去她面颊上的泪痕。指腹划过之处,泛起一片荼蘼般的艳色。
鱼菲然脸上烧红,眼里雾气朦胧,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等我,信我,好不好?”
蓝昊天唇瓣轻启,呼出一团氤氲热气,温柔拂上鱼菲然俏丽的鼻尖。
她吸了吸鼻子,颤声道:“好。”
夜里,蓝昊天辗转难眠。
为朝廷效力镇压暴乱,始终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凭什么随意诬陷威北将军叛国通敌?凭什么要他隐姓埋名战战兢兢一辈子?
他不平,他愤懑,他暗暗责怪那小子四处招惹是非,做什么不好偏要推行新政?
有何用呢?
朝廷仍旧腐败,豪强依然横行,民间水深火热,一年比一年难。
花里胡哨,没事找事,自作孽不可活!
骂着骂着,脑海里忽然闪现那小子衣衫单薄,在寒夜里被打三十棍一声不吭的场景。
倔驴子,挨打都不知道喊疼!
换做蓝昊天的话,若是被爹爹或大哥这么打,早哭鼻子装委屈求饶了!
或许这就是那小子从小优秀到大的原因所在,想到这里,他心底更加烦乱。
他不是窝囊废,他也不是懒惰成性,那小子的优秀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努力往上爬,直到积蓄足够的力量为蓝家沉冤昭雪。
烦闷袭来,蓝昊天一把从床上坐起。窗棂嘎吱作响,屋外寒风刮得猛烈。
他记起去年这时,边城大雪封山,爹爹坐在雪地里看着茫茫白雪,一脸愁苦的模样。
“爹,大哥,二哥,季大哥,你们说我到底该如何做才能为你们雪耻?”
漆黑的厢房里没有回音,寒风从窗户缝钻入,吹得蓝昊天一阵寒噤。
* *
翌日,前往永州的队伍整装待发,皇帝拖着病体一脸惨白,亲自莅临朱雀门为将士们送行。
冬至时节寒雪纷飞,雪粒子打在脸上像针刺一样疼。
皇帝咳了两声,深深望着柏清玄说道:“柏卿,朕把安抚民心、平定天下的重任交与你,你可千万不要辜负了朕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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