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了,谢谢姐姐提醒,姐姐放心,我心中已有盘算,且待明日再说,或许还有转圜之地。”柳姻知道这是一向交好的姊妹们的关心,便拉着她的手小声说道,转口又提到娇姐儿,“娇姐儿那儿,且安心吧,估计过不了两日她自己就跑去和妈妈说换人了。”
对方一听她心中已有主意,眉目中的担忧和紧张便松了一些,回头给几个姊妹点了点头,那几个正关切看着这帮的女子也松了口气,笑着给柳姻遥遥打了个招呼,随后又瞥了眼和巧姑们待在一起的娇姐儿对留下小声说道:“你心中有成算便是,这般世道,你我姐们间本就该互相扶持。”
柳姻笑着应下,瞥向依云娘子点头的地方,才发现在角落的一处还窝着几个相熟的倌人,她们身后是还未挂牌正在学习的女孩儿,她看着依云,正想开口问怎么叫这些孩子们也过来了,便听旁边一个声音传来:“哟,清姻也来了,到底比我们强,不用接客,过得松快,如今可越发容光焕发了。”
她抬头看去,只见对方一身红衣红裙,上绣着金色牡丹,歪歪梳着坠倭髻,斜斜坠着金流苏,另一侧簪着几朵牡丹样式的红绒花,一副风流富贵模样。
只是那身红色和其他着红衣的倌人们一样,都有些轻浮,透着股风尘气,这种红色平常人从不穿,其他正经的红色她们也不穿……
柳姻正要张口回她,便听身后徐妈妈声音响起:“都来了?”
听到声音,花娘们齐齐站稳身姿,整理好衣衫,小心谨慎的立在那里低着头垂着眼,透着股温顺恭肃,有些面带恐惧小心翼翼地往阴影处稍了稍,柳姻用余光打量一番,也微微低头立在那里不再言语,假装一副惶恐模样。
“妈妈,怎得现在才来,徐爷还等着女儿呢?”寂静令人窒息的空气被一道娇媚声打断,柳姻没抬头便知说话的必是刚刚那身红衣的女子,她是徐妈妈亲女徐月玲,面对妈妈自不是她们这种噤若寒蝉。
“你呀你,站好,徐爷和其他客人那儿我已让大茶壶们一一安抚,你自当在这儿好好听着便是。”徐妈妈一向宠爱女儿,此时见对方这般撒娇模样,便直接开口安抚,微微提高的嗓门儿也是在告诫其他花娘莫要以此做借口找事儿。
众位花娘也不管有听没听,反正都站在那边一副木头的模样。
徐妈妈也没在意,挥挥手让人进后面的石屋去后,转身对花娘们说道:“你们平日里自是瞧不起那个瞧不起这个,想来也是被爷们儿捧惯了的,我也不怪你们,一等倌人自有一份傲气也是好的,只是有一点,从你们卖身进了这花柳巷就该记住的一点,爷们儿就是你们的主子,伺候主子是天经地义的,敢攘客的也得掂量掂量。”
“姘戏子,找花头的我也不在乎,反正你们能赚来银子,自随你们去,可若是因为姘戏子找花头胆敢推了爷们儿的局子扰了,爷们儿的兴致,就要仔细着你们皮,要是知错就改,妈妈我自让你们继续逍遥自在,可若是死不悔改,她就是你们的下场,拖上来!”徐妈妈一挥手,等候许久的相帮将红玉拖了上来。
此时的红玉身上精致的襦裙已经成了一缕缕破布,遮不住半点春色,当然周围的花娘们和其他人也没人去关注这春光乍泄的美景,反倒个个倒吸一口凉气,不由后退几步。
有几位和红玉一向交好的花娘下意识的上前一步想要扶起红玉,却被旁侧的花娘们拦住,耳语一番后只留下几张脸色惨白透着恐惧的脸,一些和红玉交情不甚多好的倌人此刻有些按捺不住眼中的幸灾乐祸,自还有那和红玉同样行径却没那么明朗的倌人,满脸惶然透着后怕。
“是她……”
“红玉……”
几声嘻嘻索索的细雨声在人群中响起,不过瞬间就被徐妈妈的眼神给压了回去,一时间整个后院除了楼里依稀传来的呼噜声,便什么都没了。
面前的红玉早已没了人模样,只那张脸还是那般娇颜,惨白的脸色为其平添一份风情,可若往下看,原本白皙的皮肤已无一寸好肉,层层叠叠密密麻麻满是血痕,一道一道的细细长长仿佛是覆盖在她身上的一层层红色的蛛网般,那血色爪痕之下是一道又一道的鞭痕,红的发紫,紫的发黑,肿的很高。
徐妈妈走到红玉跟前扯着她的头发冲着众人展示了一番,才接过娘姨的手帕擦擦手说道:“看见没,死不悔改就是这般模样,这花柳巷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女人,更不缺好看的知情知趣儿的女人,你们要是不知情不知趣儿,爷们儿也就不来,不来妈妈我就没钱赚,没钱赚就别怪妈妈我想法子赚钱,来人把她拖到烟霞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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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烟霞院三个字其他倌人如同之前的柳姻一般齐齐变了脸色,即便原先有些不对付的姐妹此时也没丝毫幸灾乐祸之意,只满眼同情和怜悯的看着地面上的红玉,有些姐妹眼中也带着浓浓的物伤其类的悲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