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远来回踱步,靴跟叩击地面的声响急促而沉闷,恰似他此刻紊乱的心跳。
须臾,他顿住身形,眼眸骤亮:“你速去,把咱们安插在林无念身边的眼线都唤醒,盯紧她的一举一动,哪怕她折朵花都要向我汇报。我亲自去会会这周君泽,探探他的口风,瞧瞧他到底猜到了几分。他近日关注林无念,定有所图,绝不能让他抢先一步。这场博弈,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咱们都得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随从领命出去,“来人,给本侯沐浴更衣,备轿前往周府”,谢远吩咐下人。他的声音低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话语间仿若裹挟着窗外簌簌寒风,令屋内气氛愈发凝重。
待下人匆忙备妥一切,谢远踏入浴桶,热水氤氲升腾,却暖不了他此刻满心的寒意。他脑海中不断闪过林无念那张清冷面容,还有陆瑶消失前的决绝身影。若陆瑶当真在林无念手上,此事一旦泄露,朝堂之上那帮虎视眈眈的老家伙定会借机发难,弹劾他私藏要犯、罔顾朝纲,届时他多年苦心经营的势力根基怕是要摇摇欲坠。
谢远穿戴整齐,一袭墨色锦袍衬得身姿挺拔又冷峻,金丝绣纹在烛光下隐现华光,恰似他暗藏的野心与不甘示弱的矜贵。步出府门,轿子稳稳抬起,向着周府前行。
一路上,谢远闭目沉思,轿子晃荡似命运叵测的浪尖扁舟。周府门庭渐现,他睁眼,眸中锐利乍现,仿若执剑入战场。
这场与周君泽的对弈,落子无悔,唯有步步为营,方能于这诡谲风云中寻得生机,护住权势,亦护住那深埋心底不可言说的隐秘。
“跟踪之人被林无念发现还问话了,那人可有说什么?”周府内,周君泽听到下人汇报林无念抓了他派去跟踪的人,心中慌乱不已。他一直暗中布局,试图从林无念的一举一动里探出小女孩的踪迹,如今这关键一环却出了岔子,好似精心编织的罗网被撕开一道大口子。
“距离太远,小的听不太清,那人被放走之时已经毒发身亡了。”下人战战兢兢地回话,头垂得极低,不敢直视周君泽阴沉似水的面容。
“我不在乎他的死活,我只在乎他跟林无念说了什么!”周君泽咬牙切齿,双手不自觉攥紧扶手,指节泛白,关节咯咯作响,仿佛下一刻就要将这上好的梨木雕花生生捏碎。
他满心焦虑,思绪如麻,那人哪怕吐露一星半点,都可能致使全盘计划崩盘。林无念本就聪慧敏锐,多一丝线索落入她手,局势便失控一分。
周君泽在厅内来回踱步,急促的脚步震得地面微颤。蓦地,他顿住身形,寒声下令:“去,把知晓此次跟踪之事的所有人都给我找来,一个不许漏!我要仔仔细细地盘问,哪怕是他今日早饭吃了什么,只要能推敲出林无念可能知晓的内容,都不许放过!还有,再派几个得力的心腹,远远盯着林无念居所,这次若再失手,你们也别回来了!”
下人连声称是,匆匆退下。周君泽独自伫立厅中,阴影笼罩周身,唯有双眸闪烁着狠厉决绝之光,这场与林无念的周旋,已然陷入僵局,却绝无后退之理。
“这位是?”林无念走进悦来客栈,客栈老板看到她身后的秦容尘,不禁有些惊讶。
此人一袭锦袍,通身料子顺滑如流瀑,暗纹绣工精致繁复,绝非市井俗物。身姿挺拔修长,仿若青竹傲立,行走间衣袂翩跹,自带清风徐来之势。面庞如精心雕琢的美玉,剑眉斜飞入鬓,双眸深邃似幽渊,幽暗中藏着锐利锋芒,让人不敢直视太久。
秦容尘微微抬眸,淡淡扫视一圈客栈大堂,那目光仿若实质,所及之处,喧闹声都低了几分。原本围坐喝酒划拳的几个糙汉,触及这目光,竟不自觉噤了声,讷讷放下酒杯。
店老板更是心头一凛,忙不迭地赔笑,心里却直犯嘀咕,这般人物怎会跟在林无念这看着柔柔弱弱的姑娘身后?
林无念似是没瞧见这微妙氛围,浅笑道:“老板,这是我一个朋友,路过此地,与我一道歇歇脚。劳烦在后院准备两间上房,再备些清淡酒菜送至房里。”她声音软糯,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秦容尘脸色阴沉,目光如寒潭般深不可测,修长手指从袖间滑出,缓缓将三锭黄金置于桌上,那金锭在黯淡烛光下折射出刺目华光,晃得店小二和客栈内食客眼睛都直了。“我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