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和春花不自觉为李三妮鼓起了掌。
夜晚的天色在白雪的映衬下泛着星星点点的光,寒冷逐不走欢笑的面庞,只会让小小的院落显得更加温暖,更加明亮。
“爸爸,爸爸!快帮我看看我能保持几分钟了!”李三妮边抽边喊。
“我们三妮已经保持了五分钟了,又一次打破了吉尼斯世界记录!”李东激动地瞎喊。
雪光映照下,李三妮就像一只穿着大厚棉袄的雪人娃娃,显得格外可爱和引人注目。她那圆滚滚的身躯被厚重的棉袄包裹着,仿佛一个小小的雪球,她的脸蛋红扑扑的,像是被寒风吹得有些泛红,又带着一丝天真无邪的笑容,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她。
“李三妮!洗脚睡觉时间到啦!”妈妈大声喊道。李三妮听话地停了下来,将陀螺和小皮鞭交给了爸爸,自己则跟着妈妈去洗漱。
李东将所有玩具重新装回麻袋,放在廊下,他看了看时间,也收拾收拾准备去接珍妮了。
雪越下越大,像是逼着还在忙碌的人们停下工作,快去休息。
春花煮了姜汤,李东和珍妮回到家一人喝了一碗,各自泡过脚之后躺进被春花提前烘过的温暖的被子里。
夜,越来越静,只剩下蜂窝煤燃烧时偶尔蹦出的“噼啪”声,火光摇曳,卖力地烘烤着架在炉子两旁的主人们被雪水浸湿的棉鞋。
清晨,李三妮被壶鸣声吵醒,坐在炉子上的大铝壶似乎在用它越来越尖利的嗓门大叫着:“我已经开啦!赶紧来个人把我拎下去!赶紧哒!”
这种壶鸣声在李三妮听来就是危险的代名词,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故,她等了一会儿,没有人来把它拎走,李三妮越来越着急,她大喊:“妈妈!壶开啦!妈妈!壶开啦!”
没人回应,她接着用力喊:“妈妈!妈妈!壶开啦!”
依然没人回应。她光着屁股爬出被窝,来到客厅,搜寻一圈,没有人在家,她开始感到害怕,她又这样光着脚跑到了院子里大喊:“妈妈!妈妈!壶开啦!壶开啦!”
没人应答,她大哭起来。极度的不安让她感觉不到寒冷,她就这样赤条条踩在雪地上边哭边喊:“壶开啦!谁在家啊?壶开啦!妈妈!”
刚送安妮上学回来的春花还没进院子就听到了李三妮的哭喊,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她心一慌,急匆匆往家里跑。
“我的小三妮啊,你这是怎么了?”她看到赤条条站在雪地里冻得发紫的小孩,心疼不已。
“妈妈!壶开啦!呜呜呜~壶开啦!”李三妮边哭边说。
春花连忙握住李三妮的胳膊问:“烫哪儿了?哪儿受伤了?快告诉妈妈烫到哪儿了?”
“壶开啦!它一直叫!没人拎走!我找不到人!”李三妮说。
“先别说别的,就告诉妈妈烫哪儿了?”春花也着急起来。
“哪儿都没烫到。我不敢过去,它一直叫,一直叫!呜呜呜……”李三妮心有余悸。
原来是这样,没烫到就好。春花一把抱起李三妮就往屋里走,边走边从路过的廊檐下石墩子上抓了一把雪揉到李三妮的小脚心,来回搓起来。
“你吓死妈妈了!我以为出了什么事呢,可怜的孩子,居然是被壶开的声音吓到了。妈妈告诉你,下次如果壶开了,家里没人,你也不用管它,就让它叫着,它叫累了就不叫了。你千万不能过去碰它,会被烫到,知道没?”春花说。
李三妮是非常听话的,她认认真真记在心里。
春花将她的脚搓热了,又用湿毛巾给她擦了手、脸和脏乎乎的脚丫,重新给她塞进了被子里。春花又拿起一个玻璃输液瓶,向里灌了半瓶开水,塞上橡皮塞子,又将瓶子套进自己用毛线织的稀疏的网兜里,塞在了李三妮的脚底。
李三妮顿时暖和起来,心情也由阴转晴,这时整个人放松下来,她才想起来问:“妈妈,你刚刚去哪儿了?姐姐们呢?爸爸呢?”
“都八点了,他们早就吃完饭走了,今天外面雪很厚,他们都走得早,我刚刚就是去送你小姐姐了。”春花耐心地解释道。
在这个家里,李东是个严肃认真的人,哪怕是特别小的孩子,他都会认真地回答他们提出的问题,天长日久,耳濡目染,这个家的风气就形成了。所以每一次和家人的对话,李三妮都能满足自己的求知欲。
“妈妈,你看窗户上是什么?好漂亮!”李三妮突然指着窗户问,春花望过去:
“那是冰窗花。三妮看看它们都有什么形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