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动扳机,晦暗的银光牵引着天外的星体象征,划过了一道弧线,顺着被龙息贯穿的洞口钻入了宝船之内。
就像已遭炮击的战舰又被命中了火药库一般,刚刚调整好姿态的七福神宝船龙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在银色的光芒冲刷下开始分崩离析。
几乎在同时,神明锁定了他的位置,仅仅是注视就让胸口一窒。
“滚!”
斥喝声掀起了吹断灌木粉碎土壤的魔音,只在瞬间就将偷袭者骨断筋折地轰飞到了远方,变成了奄奄一息的状态。
但是被束缚的红龙也重获自由,新的吐息如天火降下,失去了宝船的神明挥动漆黑的羽翼,如同从地面挥出的巨剑般与赤红的光流相撞,在空中引发了沉闷的巨响。
“绞尽脑汁、奋力死斗,我不得不承认你们的智慧与勇武。”
宗像女神举起了自己的右手,背后的水之翼开始无限地向外伸展变形,仿佛突然积聚在空中的黑色积雨云。
“我(娑罗室伐底)早在久远的时代便已干涸,是没有了河流的江河之神。”
呼应着她的动作,原本倒流的鸭川重新凭空溢满了河水,并且肆虐着蔓延向四周。
“就让消逝的我重现于此,吞没这座城市。”
一边与爱理纱隔空交战,一边做出宣言的女神念诵出拆解《梨俱吠陀》诗篇后的言灵。
“太初之时,黑暗掩于黑暗之中;无辨无识,茫茫俱为洪水;为虚空所包围的有生命力者,独一之彼因它那炽热的欲望之力而生;诸河之源,光辉七姐妹所环绕者,于焉显现吧!”
经由三小节的吟唱,那曾分出七条支流,被尊为圣河的娑罗室伐底河跨越历史,在其人格化后的神祇召唤下扭转了早已干涸的事实,汇入了鸭川之中。
就像往浴池里一下子放入了过多的水量,白色的洪水将周围十数公里化作泽国,在奔涌的浪花中,未投入战场的巫女们拼命鼓动所剩不多的力量,将之前的伤员拖上符纸组成的船只抢救。
在认真的神明面前,他们已经彻底没有了介入战场的资格。
附近的山坡在狂暴的洪流面前被推平,树木和房屋如玩具般被卷入旋涡,而腾空而起的水流化作新的黑色羽翼,每一片都灌注着足以让江河改道的力量,将末端对准了上空的红龙。
感到鳞片都要因那让龙发麻的威胁而倒竖起来,爱理纱发出了一连串悲鸣,张开了双翼末端总数为六的分叉喷口。
坚韧的翼膜仿佛高强度的金属纤维,吸纳入巨量的空气后支撑着翼脚的裂口喷射出能仅凭注视就会灼烧人眼球的璀璨气焰,推动着沉重的躯体踏入神速的领域。
从洪潮中射出的黑羽如同从一个个打开的发射井中钻出的巡航导弹,在沿途的大气中拉出一道道真空的回廊,而所有攻击的落点都集中在展翅的巨龙身上。
爱理纱仿佛科幻作品中能做出超高速灵活机动的特化机体般闪避开大部分黑色的轨迹,或者以龙种无形的护壁偏移它们的轨道,同时向地面倾吐赤红的龙息。
从远方看,就像是红与黑的雷霆连接着天地,偶尔对撞时则会产生末日般的沉闷巨响,伴随着能以肉眼看见的壮观气浪。
但是,很快用以保护她的护壁就产生了裂隙乃至摇摇欲坠,而水之女神的黑翼则仿佛无穷无尽,落入下风的爱理纱再次发出催促似的着急鸣叫。
“别催了别催了——虽然我也听不懂爱理纱你在说什么,但是真的有在努力了。”
在红龙的身躯之上,星川葵抓着她的一根犄角,鼻尖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收起了惯用的吉约坦,取而代之握于手中的是环绕着青色火焰的长剑。
“水泽、音乐、辩才天、阿娜希塔,财富与幸运、医药和江河……”
星川葵像是在和手中之剑对话般喃喃自语。
魔法少女是为灭杀天外而来的负界魔物而诞生的。
换句话说,就是人间现世的守护者,将就着对抗降临的神明也不是不行。
这是昨天她和李武说过的话,但对方还是相当担心地一定要把这件武器强行塞过来。
是不是保护过度了啊。
俱利伽罗之剑要求使用者拥有对敌人本质的相应认知,才能发挥作为不动明王智慧写照一面,明心见性斩断外魔的力量。
于是当时试图逃跑的她被抓了回来强制补习了一大堆和宗像女神有关的知识,整个人都头昏脑胀了。
“我不学了!能不能用更干脆利落的方法打架?”
那时候她瘫在了酒店的桌子上,像一坨被烤干的史莱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