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红考过了药厂的招聘,但是办理调动的时候被为难了——她死活找不着领导盖那个章。小小的一个粮站,工作调动居然要盖五六个章。
包括交还宿舍钥匙财物。
有时候张红明明看见人回来了,过去敲门,就是没人开。
眼看着报到日期要到了,章还是没盖完。
张红快急哭了,还是一个好心的大姐,暗示张红晚上去领导家里坐坐。
张红茫然,大姐拍了她一下:“你不知道你得罪了多少人啊?
这个结不解开,你走不了!”
张红这才猛然醒悟,姐姐为什么一直以来教她要谦虚,低调,脾气温和一点。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张红臊眉搭眼的挨个赔罪。
赔罪也不能空手上门啊,好在她还知道姐姐经常从生产队买羊回来。张红摸去生产队买了一只羊,几个直管领导一家送了一条羊腿,说了很多好话,才终于盖齐了章。
张红前面十五年,最大的苦难莫过于父亲意外身亡,母亲改嫁。然而还有个姐姐给她依靠。虽然要干活,但是姐姐一直供着她读书,真正干活也没几年。六岁到十岁比较辛苦罢了。不到十岁的孩子,又能干多少活?跟姐姐加起来都只有六个工分罢了。
十岁开始上初中住校,十二岁上中专。这几年都有学校发的生活补贴,还有姐姐时不时给加餐,张红吃苦真不多。
所以才惯的她无比轻狂,以为工作了就翅膀硬了,可以不听姐姐话了。
然后生活给了她一记狠的。这两年在粮站的冷板凳,差点把她给砸沉了。
在粮站快被挤兑的干不下去了,最后还得靠姐姐的信息才能成功换工作。
张红第一次如此想念张英。可惜现在想听她啰嗦都听不啦!
其实张英也不懂什么。虽然多活了一辈子,但是一辈子没有正经工作过,又哪里知道这些单位里的门道?
什么该给谁送礼啊,该给谁拜年啊,都稀里糊涂。二代们老早在父母的安排下把工作都打通了的时候,她连单位有些什么人,哪些人不能得罪都不清楚。张英仰仗的,无非是工作努力,话不多来着。
要是张英也像张红一样轻狂,估计也早就被教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