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拼命三郎大开析津府 完颜元帅退守西京城

诗曰:

未定乾坤卷动云,飞星陨灭为明君。

坚门但破三郎勇,闹市方凭裂虎纹。

西路应州分号令,张琪师道摆纷纭。

双相转战破金贼,四下群收统万军。

话说宋江要再打析津府,早与石秀、燕青等通信商议定了。石秀两个当下引薛永等人商议备细:“如今公明哥哥去又复来,正是时机,我等吩咐些。”燕青道:“为头最要紧的是城中放火为号。你众弟兄中谁敢与我先去城中放火?”有杨林道:“我去,南城繁华街市,我常去巡逻,其中多有可燃之物,如此方便放火为号。”燕青道:“甚好。”李云道:“内里我都走动得,我可去救二位医士。”乐和道:“我与薛永兄弟在门外策应,接着你三个便走。”燕青又叫好。时迁道:“俺去城内闹市里房檐下宿歇。只看火起,便扰乱街坊。”燕青说好。石秀道:“燕青与俺引兄弟到南门寻路,看火起民乱,就先斩守门军士,夺下南门,好引大军入来。”燕青道:“正是此理。”调拨已定,众头领俱各听令去了。各各遵依军令,不可有误。

是夜,李云踅到府衙内寻了安道全、皇甫端两个道:“哥哥要打城池,今夜这里必然闹将起来,二位医士不会用武,怕被波及,且随我来,院外有乐和、薛永两个兄弟接应,引你二人出城。”两个医士听得大喜,忙收拾些许细软,穿了不打眼的衣服,随之而去。李云出门来与乐和道:“你等护着二位望南门走,我自在府里拖延。”当下说了,自回去了。乐和、薛永两个护着安道全二人,四个人望南门去。初更左右,杨林引一伙自家人去南城巡逻,时迁引几个伴当在市心待命,石秀、燕青两个则引大半人马都来南门巡逻,不在话下。

不移时,楼上鼓打二更。却说杨林带了火镰火石,踅入一店家门户,其中多是放火的药石,杨林喊一声道:“官爷在这里办差,你等闲杂的都走!”就把众人哄散了。见走得远了,就把这些物实乱摆将来。只听外面大街上都发起喊来,说道:“宋国的军马到了南门外。”说言未了,杨林就在南城放一把火来。那火烈焰冲天,红光夺月,就把两边店铺一齐烧着,连延整条街,十分浩大。市心里时迁见了,教伴当发起喊来,就说:“宋军入城了。”登时大乱。时迁几个趁乱便走,接着杨林一伙,都望南门去。两个到南门时,石秀早把守军杀死,把大门开了,燕青便在城楼上挥着火把。就把宋江大军引入城中。

却说耶律余睹得了消息,亲引随从百余人,长枷铁锁,在街镇压。正巧撞见安道全一路人,当下耶律余睹暗忖:“神医如何在此?莫非是这厮里应外合?”思罢,便要捉来询问。薛永见状,喊一声道:“兄弟先走!”乐和引着二人拐弯抹角便走。薛永则引数十个小卒子断后。耶律余睹拍马向前,左指右挥,手下士兵就薛永等人围住。薛永挥舞长枪,先刺死两个金兵,数十个小卒也不畏惧,紧紧跟随。登时打斗起来。不一时,薛永身边死伤惨重,回头看时,只剩三五个。耶律余睹见状,便要去追安道全。薛永喝一声道:“孙子却要去寻谁,爷爷叫你走了么?”言罢,挺枪来纠缠。耶律余睹听得生嗔,便来厮斗。不出七八合,耶律余睹就把双锤砸来,正把薛永连枪带手都砸的稀烂。薛永也不过后退,瞥了烂枪,飞身扑来,要抱耶律余睹下马。那里耶律余睹只把马缰一携,那马竖律律站起来,前腿一蹬,就把薛永踹倒。那三五个小卒就来搀扶。尚未扶起身来,左右金兵围上,乱刀乱枪,把薛永一伙人都剁做肉泥。可怜病大虫,做了包子馅。有诗叹道:

窜走江湖病大虫,梁山有姓更成功。

如今困顿拖蛮将,不惧身亡此世雄。

耶律余睹见死了薛永,便要去追安道全一伙,正走时,又听得报说:“南门大开,宋军入城里来了。”耶律余睹也顾不了许多,慌忙回府衙前。此时节完颜宗望正在衙前与众将领商议反攻的事宜,初听报说,尚自不甚慌。次后没半个更次,耶律余睹亲自报来,把前事说了,吓得魂不附体,慌忙快叫备马。众将领见了,起身道:“元帅不必惊慌,我等定保元帅周全。”于是都急上得马,正出门来,却见两辆大车拦着门口,车后十几个好汉,为首的正是李云。当下李云喝一声道:“滥杀的蛮子,留下人头,俺便放你过去!”完颜宗弼、山狮驼两个闻言大怒,各自把千斤的气力使将出来,一个提镗,一个挥斧,就把两辆大车掀翻。李云见状大惊,不敢匹敌,回身望小巷便走。金兀术、山狮驼两个纵马便追,将转到小巷,又见一辆车拦着去路,那李云早翻过车子走了。两个还要再追,耶律余睹劝道:“宋兵已然入城,如今走为上策!”两个只得听令,护着完颜元帅在城里走。只说南城全是宋兵,不得已,只往北边走。奔到北门,又接着完颜斜也军马,护着众文武,冲路走脱,折军大半都在城中。不必絮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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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宋江夺了南京如何,只说完颜宗望一路往北,慌不择路,不知赶了多久的路,看看来到檀州,这才心安,便把大军屯住休整。完颜宗望问过如何,耶律余睹道:“那安道全伙同几个汉人做奸细,这才大开城门,放宋军进来。”完颜宗望大怒:“我却才信得过他,他便如此祸害,宋人果然该死,不能重用。”又说了山狮驼溺爱汉人的毛病。山狮驼自知理亏,不敢说话,只得受罚。完颜宗弼道:“如今之计,当与都元帅报备,教引兵来援才是。”完颜宗望本不愿上报,恐朝廷见责。然如今并无法,只得写了两封战报,一面与都元帅完颜杲报备,一面与朝廷报说。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不说东路军如何,再说西路军完颜宗翰正兵聚西京大同府。原来这伙金兵二月时,正占住北边应州边陲。三月始,宋江攻打蔚州。孙琪、种师道得了宋江军令,也北进攻打应州。当时应州守将苦守半月,后来得知宋江已攻下蔚州,以为宋江、孙琪要合兵一处来打本州,因此不敢匹敌,弃城而走。北行多日,正撞见完颜宗翰赶来救应。完颜宗翰得了弃城消息,大怒:“你这厮不战而退,把西京门户拱手让与宋军,正是该死的大罪!”于是教左右斩讫来报。又喝一众牙将道:“你等都随我大军转杀回去,算是将功抵过。”如此士气大振,一个个都要立功,免除弃城的罪过。

当下完颜宗翰引着完颜娄室、完颜银术可、夹谷烈英三个大将卷杀应州城下。望见城上守军严肃,灰瓶箭矢整齐。为首一个文人模样,昂首挺胸,正是祖士远。祖士远道:“南蛮听真,应州已尽归我手,你等速速退去,以免血流成河!”完颜宗翰闻言大怒,但见应州城防守严密,便令金军强攻。完颜娄室则引金兵先登死士,如潮水般涌向城墙。就见云梯、冲车纷纷上阵。祖士远左指右挥,就把城中守军调度开来,滚木礌石,灰瓶箭矢,滚油金汁,纷纷落下。宋军拼死抵抗,金兵一时难以攻下。完颜宗翰看得心急如焚,却是急中生智,想到一条计策。他派夹谷烈英率领一队精兵绕到城池西门,再遣完颜银术可去打东门。他亲自在北门搦战,以吸引宋军主力。

祖士远早知有此动作,就连放两个号炮,就见东西两门大开,各冲出一彪军马来。东门里冲出都是河北将领,卞祥、唐斌为首;西门里冲出都是江南将领,刘赟、金节为首。当下两边抵住,就在城下都做一团。完颜宗翰大惊,恐是宋军有备而来。只是架在上面下不来台,不愿退军,硬着头皮攻城。看看半晌时间过了,两边都厮杀的累了,喊杀声渐消。完颜宗翰传令道:“目下宋军疲惫,正是乘胜追击之时,先登城头者,赏金千两,封国家勇士!”传令官散去,只把大军鼓舞,都来厮杀。又杀了半晌,但见西边一团落日红霞,红霞里起一片征尘。杀来一军,完颜宗翰望见认军旗,正是种师道的长胜军。原来这种师道早在城外侯着,专等金兵打斗的累了才出马。方才见有颓势,正要出马,却见军心大振,于是又等了半晌,这才出来。完颜宗翰见是种师道的旗帜,哪里还敢放对?只把金声频鸣。大军似倒了树的猢狲,四散奔逃。种师道老当益壮,一挥令旗,身后铁骑似鱼贯而出,径直朝着金兵追杀而去。金兵被杀得丢盔卸甲,溃不成军。城上祖士远见状,忙教大开城门,放出一军,正是孙琪、冷恭领队。如此四路军马一发赶上,杀退金军十五里远近。当时大军回城,城中欢呼声响彻云霄,都来庆祝这场胜利。祖士远亲迎种师道,来至面前拱手道:“多亏将军伏兵妙计,此番得以大破金兵,实乃我大宋之幸!”种师道微微颔首,各自庆功不提。有诗为证:

应州鏖斗铁门斜,日落西山照彩霞。

擅胜英雄成百战,长征好汉也堪夸。

且说完颜宗翰拼命逃脱,回望身后追兵退了,心中暗自叹息:“我金国此次南下,竟遭遇如此惨败,真耻辱也。”完颜娄室劝道:“汉人有言:‘知耻而后勇。’他日定教宋军百般偿还。”说了,引兵退守西京城。当时都元帅完颜杲正在大同府内整理军务,忽有探马来报:“完颜宗翰大败而归,正引军到此请罪。”完颜杲听了,大惊失色,连忙召见完颜宗翰。宗翰跪在麾下,叩头请罪。完颜杲怒道:“你这厮,平日里自诩英勇无敌,今日为何败得如此之惨?”完颜宗翰低头不语。一旁完颜希尹道:“副元帅且把备细说了,也好为以后军务做个参考。”完颜宗翰这才把备细说了,完颜杲沉思片刻,道:“也罢,此次失利,并非你一人之过。那宋将种师道委实厉害,想当年一个名字便镇退西夏多年,因此称作长胜军。吾等需从长计议。”言罢,扶起完颜宗翰,命他整顿兵马,严守西京。又来问计:“如何才能战胜这伙宋军?”完颜希尹道:“可遣使者去游说西夏,赍赐金银绸缎马匹等物,教他出军袭扰麟州、丰州、府州三处州郡,种师道这老贼必然引军据守。如此孙琪一部便有掣肘,届时我大军再卷土重来,定能大胜。”完颜杲闻听此言,连连点头。当下便派使者前往西夏。不出半月,使者回报,西夏已应允出兵。完颜杲大喜,即刻传令三军,准备亲领大军再次南下。

却说孙琪整备军马,七八日间收复州内河阴、浑源二县。目下已到大同府怀仁县。本地县令望风而逃,因此兵不血刃收复县城。又是三五日,北进至大同府云中城,与西京隔山而望。两城之间这座山,名唤火烧山,只是秋天来时,山中枫叶泛红,如火烧一般,因此得名。当下大军正要翻山越岭,忽有探马来报:“西夏出兵来打麟州、丰州,两州告急。”种师道闻言,深知麟州、丰州之重要,更兼府州乃河运重地,若被西夏攻取,后果不堪设想。于是,他急忙与孙琪道:“将军容禀,如今西夏来打麟、丰二州,有意图谋府州,我意应速速发兵救援,以保三地无虞。”冷恭却摇头道:“金军狡诈,此举定是调虎离山之计。老将军关心则乱,我若贸然放老将军归去,必中其圈套。”众将闻言,皆疑惑不解。种师道恍然大悟:“将军意思是,恐金兵于路埋伏?”众人闻言,皆大悟。孙琪道:“只怕要我这里掣肘,如之奈何?”冷恭道:“只可与宋元帅说了,教请援兵到此才是。”孙琪认理一面写下文书,请宋公明遣援军到此,一面吩咐白钦、景德、谭高、沈寿四个,引本部人马护送种师道老将军西去。正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不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