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韩王安、楚王负刍和秦王政之间选择一名辅佐的君王,谁不愿意选择多一点人情味的君王?
韩夫人面露笑意,屈身一礼:“拜谢张天安!”
旋即韩夫人转而看向一众门客:“拜请诸位先生将此事传告所有先生。”
“亦请诸位先生审慎思虑。”
“若愿往咸阳城,可收拾行囊,于明日清晨随孤入咸阳。”
“若不愿往咸阳城,长安君府亦会赠与诸位车马费用,助诸位转投他门。”
“孤并长安君皆不强求!”
一众门客目光复杂的拱手:“唯!”
韩夫人的决定如投入湖中的石子般,掀起阵阵波澜。
长安君府和长安宫顷刻间便乱了起来!
每一個人都开始收拾行囊,准备踏上不同的行程与未来。
诸多门客留恋的环视客院,摸出一坛老酒最后一次与友人畅饮,享受着人生中最后一个安宁的夜晚。
长安君府侧院。
“小星,您先休息吧?”芈欢担忧的看着芈恬:“时已至日出(5:00),再有一个多时辰天就要亮了。”
“今日我等就需要启程往雍城了,一路上必定舟车劳顿,小星若不好生休息,定然难熬!”
芈恬没有理会芈欢,目光依旧仰望着天空明月。
许久之后,芈恬方才开口:“阿翁现下会否与吾一般眺望着同一轮明月?”
“明年今日,阿翁会否还有机会再看这一轮月?”
芈欢不知道该答些什么。
鄂城之战时,景颇战败被俘。
嬴成蟜念及芈恬的关系,多少给予了景颇些许优待。
可是祖父惨败于嬴成蟜,父亲成了嬴成蟜的阶下囚、生死都攥在嬴成蟜手中,依旧让芈恬心情复杂、日渐憔悴。
芈恬的声音更低沉了几分:“君上现下会否与吾一般眺望着同一轮明月?”
“明年今日,君上会否还有机会再看这一轮月?”
去年今日,芈恬还在长安君府后宅里琢磨着养身汤,脑子里想的都是讨得嬴成蟜欢心。
可今年今日,景颇随时可能被杀,嬴成蟜孤注一掷的领兵伐赵,韩夫人决意死守咸阳。
芈恬生命中最为重要的几个人都在与死神共舞!
芈欢轻声道:“小星,这些都是前堂的事,与我等后宅之人并无关系。”
“某相信叔父和君上吉人自有天相,定能平安无忧!”
芈恬最后看了一眼天边明月,转身走向书房:“我大楚女子何曾在意过前堂后宅之分?”
“季君之乱,宣太后着甲坐镇宫门。”
“嫪毐之乱,华阳太后持剑杀敌。”
“吾虽为小星,却亦是楚女!”
“韩夫人身为韩女都敢于亲赴沙场,吾又岂能落于韩夫人之后!”
芈恬很清楚,权力和责任是相等的,地位和付出是正相关的。
想获得嬴成蟜和韩夫人的好感,想争那正妻之位,想让秦国对父亲网开一面,单凭姿容样貌远远不够。
就算是再加上骚也不够!
嬴成蟜现在需要的不是一碗养身汤,而是一面能挡在韩夫人和嬴政身前的盾牌。
芈恬也不吝于用杀戮、牺牲和自己的性命去博取未来!
即便败亡,看在她曾经拼过命的份儿上,秦国至少也可以善待她的父亲。
芈欢目露错愕:“小星,您要做甚!”
芈恬没有回答,只是走进书房,从隐蔽处搬出了一个木箱。
打开箱盖,一顶嵌玉铜盔映入芈恬眼帘。
而在嵌玉铜盔之下,则是一套楚式女款金边红底裙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