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虽未能观得军报,却亦知我军至少有三万余将士战死沙场,便是城中都有诸多国人作乱、放火焚城。”
“决战次日,下邳县衙便传出噩耗,臣便得见了熊环尹的尸首。”
“而直至臣逃出下邳城,上柱国所部依旧没有任何南下淮河的迹象,反倒是在令民夫修葺城墙。”
庄贾避重就轻的诉说着项燕和熊兆之间的不快,更着重强调了项燕对王令的漠视。
庄贾没有就楚王启的问题给出任何正面的回答。
楚王启却闻言恍然。
事情已经很明朗了。
定然是因为寡人令项燕南下淮河据守,导致项燕不满,而熊兆却为寡人据理力争,导致熊兆被项燕软禁。
而在项燕不遵王令、进行决战且又遭大败后,熊兆与项燕之间的冲突愈发激烈,项燕便杀害了寡人的腹心!
楚王启的面颊微微发红,双臂汗毛根根乍立,如野兽一般愤怒的低吼自吼间被挤出!
“项燕?项燕!”
“不过是凭着助寡人登基之功而已,安敢如此肆无忌惮!”
“寡人,必斩尔!!!”
但当怒火喷涌而出后,楚王启的直觉却又让他感觉有些不对劲。
楚王启眸光冷冽的盯着庄贾发问:“庄爱卿领熊环尹麾下所有袍泽并护卫兵马一同出逃。”
“为何所有袍泽皆战死,独庄爱卿一人得以逃回阖闾城?”
巧!
太巧了!
巧到极致必有诈!
然而庄贾却半点不慌,疑惑中带着几分不确定的回答:“臣,是秦国的候者啊!”
“与熊环尹麾下一同逃亡之际,臣还颇为危险。”
“但在熊环尹麾下战死殆尽后,臣又何险之有?”
“臣只需要在秦军斥候问询之际出示秦国候者令牌便是。”
楚王启质问的眸光一僵。
也对。
在秦军那边,庄贾是秦军的自己人。
但楚王启心中质疑却依旧没有消散,而是继续质问:“既然熊环尹先被上柱国软禁,又被上柱国所杀。”
“庄爱卿又是怎么能得自由,甚至是率众逃出下邳城?”
庄贾的目光愈发疑惑,陪着小心低声发问:“大王您曾令臣打入上柱国府中为候者,臣却被上柱国察觉了身份,不得不为其阴而效力。”
“此事臣曾一五一十的上禀过大王。”
“便是大王归楚之前与上柱国的通信往来也都是臣代为通传的。”
“大王您,忘了吗?”
楚王启质疑的眸光再僵。
也对。
在项燕那边,庄贾也是自己人!
不等楚王启再次质问,庄贾率先甩出了一张更重的牌:“臣匆匆回返阖闾城,除却要上禀熊环尹牺牲之外,另有要事相告。”
“据臣查探得知,秦长安君欲率军二十万南下,其目标恐是阖闾城!”
此话一出,楚王启再无半点心思去思考庄贾的忠奸,甚至都忘了为熊兆悲伤,而是惊声喝问:“此讯果真?”
庄贾肃然点头:“这消息乃是一名绝密暗探从秦军大营中打探的消息。”
“那名暗探在秦齐联军中的身份颇高,甚至能时常接触到秦长安君的家兵们。”
“臣没有证据说明这个消息绝对是真的。”
“但这名暗探传回给臣的消息从未错过!”
“想来,无须多久也会有其他候者能根据秦军的动向探得此讯。”
楚王启心脏猛的一颤。
阖闾城内的守军还剩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