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弓长何等老练,心中虽是一惊,可姿势已搭好,当着君黎来的方向便是一箭。君黎早有所备,半空之中那逐血剑已刷地出鞘,要硬生生挡开这一箭之胁,非达到自己目的不可;可箭未至,劲风已扑面,张弓长膂力过人,那箭又是钢制,何等力量,到了眼前,君黎已不得不承认自己剑上力道恐怕远远不及。但人在空中,这一息已运到极致,快若脱兔,若忽然收力而退,气息已馁,再追不上张弓长不说,必更要受伤。
他只能咬牙以逐血剑之力去拨那长箭,身形在空中微侧,避过箭尖,可毕竟两边来势都太快,锋利的箭头仍是自他颈边擦过,只是这么一下,皮肉忽绽,血如雨般溅下。
可君黎甚至没有时间停顿。他人已到了――终于到了张弓长三丈之内。张弓长提气欲待再走,君黎逐血剑受了钢箭之力也还未及返回――但那剑鞘――那握在左手的剑鞘――随着他未绝的一口气息往前一探,已够得到张弓长后心。
他已不自觉要用出“潮涌”之力,要从那剑鞘全力涌出,一招之下便挫尽张弓长之锐。可张弓长忽然回身――他已敏锐地觉知危险,知道来不及再运息逃脱,所以干脆回身――从身边箭筒顺手勾出的是那一支改自钢箭的近身长钩,趁着君黎潮涌之前的只那一隙――那真正是电光石火的一隙――向那剑鞘狠狠击去。
君黎未料他近身之学竟也如此硬猛,剑鞘受此全力一撞,竟然拿捏不住脱手飞出,整只左手乃至左臂一直痛麻至肩膀,那一口“潮涌”完全施之不出。
但与此同时,右手的“逐血”已回,轻轻巧巧一挑,向张弓长咽间刺去。张弓长也呼吸已紊,不及再退,百忙之中只能左手去挡,那剑尖竟是自他左掌刺入,一时间哀嚎一声,他掌心已透。
不过是数招之交,竟已凶如生死之诀,招招见血,两边都已伤至不轻。君黎见暂废他一手,料他此刻已放不得箭,当下也顾不得他,飞身便跳下了地去。这当儿才有空去按自己颈上伤口,痛楚倒弱,但此处靠近动脉,血竟显喷涌,已是凶险。他只能急急将右边肩井附近穴道封死,血流稍止,却等同于那一只持剑的右臂也几无知觉。到了酒肆附近,他顾不得避忌,便要冲了过去,忽见酒肆火场之中冲出来一个人。
那是先前披了湿衣非要冲进去的人之一,背上负着的,却不是陈容容是谁?只见她似乎已被熏得昏去,众人又呼道:“庄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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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又已有人冲了出来,背上负着须发已尽皆烧无的夏铮。君黎已见外面横竖躺了两个人,想都是方才冲进去救出来的,而夏铮夫妇――他料得到,夏铮必是不愿自己先走,才此刻方被救出。
他便站住了,未曾过去。那火势真是好大,大得他站得那般远,都被熏得要流出泪来一般,明知万不该发呆,却偏呆呆看着夏铮夫妇被众人围着许久,才猛一惊觉:沈凤鸣呢?――竟忘了边上还有这一场打斗。
沈凤鸣和谢峰德已渐渐远离了火场,火势声响太大,以至于那边的声音,几乎全被掩盖。君黎急急转过间早就无人的屋子才见到交手的两人――却见沈凤鸣衣衫已裂,发已披散,显然,并不是谢峰德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