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实际上他也知道自己此行是九死一生。
兵痞哪里会和人讲那么多的道理,那么多的千户、百户,万一闹得不好,说不准就要掉他的脑袋。
所以要说逼反什么人,那张璁肯定是不愿意的。
这不就相当于自己搞砸了这件事么,闹成那副模样,万一朝中有人再奏议杀了他息事宁人,那便更加不美了。
所以这一路上,张璁可不是游山玩水,他是想了各种办法,也做了各种心理建设。
而与他当初在淮安府所听到的事情一样,他的车马一进入宁夏镇地界,立马便不一样了。
接队、送礼的人不断。
张璁问护送自己的侍卫领队刘跃先,“竟有这么多人注意到我们的行程吗?”
刘跃先也不是个傻子,“怕是沿路派了各种明哨暗哨,早就盯着张御史了。”
“盯着本官又有何用。”张璁在马车中边摇边晃。
这是天子的旨意。
若自己是对方,又该如何应对呢?
“走慢点。”
刘跃先是个工具人,说慢点,那他就慢点。
张璁在里面想,这么多人盯着他,说明此地问题严重。
于他而言,首先要将这些人所占的土地摸个情况出来,否则空口白牙,人家就不承认,那也麻烦。
但他单枪匹马,却也没足够的人手。
身边带的这几个护卫一样是人生地不熟。
情势并不明朗,那这宁夏镇的人,其实可以不见。见了又有何用?让他们找个机会来贿赂自己?不见,还可以摆一摆派头,威慑他们。
张璁摇头,若是为了此,他都不会来这里。
淮安府不知道要比这边疆苦寒之地富饶多少倍。
所以半路走到一个驿站的时候,张璁停下来不走了。
省的这么多人都来烦他。
而且一停就是两日。
结果弄得城里的人有些恍惚。
“这个新任的陕西监察御史到了却不入城,这是什么意思?”
周昂此时在王府之中,听到有人这样问。
从外面望去,王府的正殿里有数道烛火,以及烛火掩映出的人影。
“得让此人尽快进城,他不进城,就不宣旨,不宣旨,这丈量清退的事谁来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