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和裴文渊见面就是在外聘的远洋公司,那天寒风吹拂,刺骨的很。
他的名字所具有的文艺气息与其长相非常不符,三十多岁的样子,地地道道的渔民,面庞皮肤粗糙黝黑,个头不高,但就是给人一种很强壮有力的感觉。
他矮壮的身躯裹在老式的大棉衣里,脖子上打了铁的围脖,像是从照片里走出来的古代人,浑身带着一点儿脏兮兮的仆仆灰尘,但为人很豪爽,我们就都不嫌弃他,毕竟平时在船上也都是懒得要命,越到后面物资越是匮乏,有的时候甚至物资不够,也没剩下钱到当地补充,只能天天吃鱼,海上飘了几个月下来的人,都造的和他一样。
远洋这种事情,最开始真让我打了退堂鼓,家里和朋友都不愿意让我去,说太远了,而且还容易“出事儿”,别看现在没多少类似的新闻,那是因为中国的治安在全世界都是数一数二的好,出去可就没这份儿“独享”了。但这次引荐我的是非常亲的二舅,感觉不去吧还有点抹不开面子,好像是年轻娃子不能遭罪一样,就答应了。
船员没有一个女的,不是因为别的,在船上呆几个月半年的生活对普通女子真的不是很友好,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跑一趟回来就辞职的人。
我知道船上的生活不好过,但一个来回的报酬实在是太丰厚了,有些时候真是为了一个船员位置都要抢红了眼,再加二舅经验丰富,前后跑了马来西亚和秘鲁,为了涨涨世面我也得去试试,万一干长久了,也省去我这种没啥一技之长的人另谋高就,船上的所有人都是这样,包括裴文渊,那大咧的自来熟样子,就像是被忽悠上来的。
前期考船员证、上物资也花了七千多,这些东西除了培训都是公司不管的,别说船是不是包公司的,上了船,就是公司最大的股东来了,说话的分量也没有船长足。
我还记得那天早晨的阳光非常明媚,就像是老天都在给我们此次航行准备好了凯旋的庆功宴。过了严格异常的案件程序,我们就大包小包的上了船,刚开始的时候还处于适应期,倒没感觉什么,当脚下慢慢离开故乡的国土之时,才觉得在家的感觉最好。
二舅的船副叫韦庆,我们都叫他大庆,他是这船上跟我二舅时间最长的人,说话也很有地位,但是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并不好,他眼皮怂啦着,总带着那种时不时望向你背后的、犹疑的眼神。他经常焦躁不安,四下无人的时候,就会不时回头、站起,在身后的空地兜转一圈,又坐回去,呆呆地盯向水面。
二舅说,这是老水手的职业病,他似乎很信任大庆,后头我们在船上犯了一些事儿,没少被他骂,最多的就是裴文渊了,那家伙气不打一处来,每次被骂完都嘀咕着骂几句,我们都得好生劝,毕竟人家是副手,放在平日,都得叫一声前辈的,自然是秉承学习的态度。
前一周都很平淡,天气也很好,几个船员都很快熟悉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总能听到规律的敲击声音,就像有人在用手指拍船舱铁皮,好几次甚至觉得那声音就在我的隔壁。
大约是在船上的第八天,也就是船行驶到南海那边的时候,那件事情就发生了。
因为我们这次的目的地是南非那边,要“过半球”,越接近赤道越是热到令人发狂,但那里晚上的海上风暴也能更能诱发内心的恐惧。
海浪拍在甲板上想要将铁皮击碎,狂风怒号的声音穿透了一层层的船板。
他们原本是天天打麻将的,我虽然不会,偶尔也凑凑热闹,这天外面的海浪超级大,万吨巨轮又如何,那种十几米高的海浪完全能把人给拍死,在船舱打牌是绝对不可能的,都窝在了窗上看书,或是好久之前就缓存好的喜剧电影,裴文渊大字不识,拿着那小灵通看着我们在那儿乐,呀都开始痒痒。
得知大庆在上头钓鱼,他一下子就心血来潮了,披上雨衣就要跑出去,我们都是极力阻止的,二舅说了,这种雷暴天谁都必须在寝室躺着,船长的话放在船上,那就是“圣旨”!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听!况且他又不是韦庆那般,人家掉到海里都能自己爬上来,他虽然也会水,但是和专业的水手比起来还是差不少的,外面巨浪滔天,万一出了个三长两短......
话都没说完,裴文渊就没好气的嚷嚷了几句,穿着拖鞋把子就提着海杆儿和水桶上去了,走后船舱里就响起了一阵议论,说这裴文渊嫌命长之类的话,我还是有些担心,提上裤子就要出去看,伙计们都说我闲得慌,我没搭理他们,让他们别告诉我二舅,我就爬着舷梯上去了。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刚从舷梯爬上去,到了二层的外舱门口,就突然听到有人叫了我的外号,声音很响亮的那种,就是有些空灵!可那是我第一次和那艘船上的船员们一起出海,根本就没人知道我的绰号啊!我以为那是因为长时间的紧张和压力造成的幻听,我披上雨衣跑出去,看到大庆在顶层的围栏那里,紧握着围栏,低头在看什么,入了神,雨衣的拉链都被大风刮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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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喊他几声,他没反应,我赶紧爬了上去,船体摇晃的猛,我把着一边的发动机,问他到底在干啥,他突然回头,平日塔拉的眼皮已经绷了,我被吓了一跳,当时外面的浪声太大了,我实在是没听清楚他到底和我说了些什么,但我肯定,他说的绝对是一些非常紧急的事情。
说完,他指了指下面的海中,我刚要过去,就在这时,有一只手从船边突然伸了上来,拽住了大庆的雨衣,将他直接拖进了海里,我飞扑上前,仍然是晚了一步,就差一点!
抛开之前的夸张语气,这种情况若是掉了下去,十死无生。
我心脏怦怦直跳,走过去,看到船体侧面有一个黑影在上头趴着,看不清长相,扑通一声跳到了海里,露出头,在海中环顾着什么,便迅速没入了海里,我身体已经僵硬了,一片巨大的浪花将我生生拍倒在甲板上,嘴里除了咸味儿,还有浓重的血腥。
我尖叫声将二舅他们引了过来,我被吓得不能走路,那东西给了我一种很可怕的感觉,他们将我抬了下去。
回到中国后,我再也没参加过类似的远洋工作,那次经历使我精神崩溃,作为唯一的目击者,我差点被大庆的家里人告上了法庭,但我愿意对我所描述的所有经历和细节产生的一切后果负责。
我确信,那天在海里的,就是裴文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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