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安久市有12%失业率,统计意义上有20~50万失业人口,可能更多,而且数量还在暴涨,不是死了就是逃亡,有什么用?”
徐炀迅速给田中太郎展示浅木乡的地图,这些土地远离城区、受到污染,早已被放弃,暂时没有其他企业对其宣称所有权,上面有很多遗落的历史区划。
“这就是为团结他们准备的,你看,历史上这里都是良田,到处都是村庄的遗址,在古代这些都是可以耕作的土地,只是被污染了。”徐炀说。
“是啊,你也知道土地被污染了。”
“我们有办法重新净化大地。”徐炀说。
他见过金枝如何在鼠村发挥功效,一小片金枝能滋养周围数十公顷土地,现在还已经顺利长成了金树。
“一大群农民?”
“在养活自己之后就能寻找机会,”徐炀说,“下一步是建立技术学院,培训新的专家、工程师和熟练工人。”
“这……”
“你有没有考虑过公司主义正在系统性地饿死和困死穷人,”徐炀说,“不给他们任何自我成长的机会,向他们封闭有流动性的岗位,一旦面临今日的经济危机,人们就只能坐以待毙。为了阻止这种事,我们就必须从头开始规划一个属于劳动者自己的社区。”
“但是你有额外的钱吗?”
“这就是最重要的环节——这是一个人们用更积极方式自救的社区,通过劳动的方式,他们提供自己的资金和劳动力来参与,所以,每个人合理地享有自己的权益和份额。”
“积少成多?”
“对,一个人掏三百,一千个人就是三十万。我要募集人们去垦荒,与他们合作,合作是这个计划的核心,我可以团结他们、从中协调,帮助净化土地。但这个合作社没有‘管理层’,因为每个人都是管理层,他们是自治的,在决定公共事务的时候,一个社员拥有一票。即便我作为倡导者,在他们之中也只是很普通的平等一员,是他们在付出劳动力去耕种,所以我不能占有我应得份额之外的东西,而劳动是平等的。”
“这……”
“合作社归人们所有,每个人,每个看到我所发行的传单并且决定动身前往浅木乡的人,他们都能付出劳动、自食其力,然后堂堂正正地享有自己对事务的决策权。”
“我不理解。”
“所以我设计了两个体系,一个是我们的创业,这个是传统的,就像所有科创公司一样清晰。一个则在我的设想中,具有理想色彩的,你说是幻想也无所谓。”徐炀说。
“祝你成功。”田中太郎说,“但是,你要建立的是一个公司主义世界中的孤岛。”
“当一个孤岛变得越来越大,哪一边是孤岛,就说不定了。”
告别田中太郎后,徐炀思考一件事。
从整个文明进步的角度来看,企业家对于一个文明来说到底是不是必要的?
劳动者创造了体力产品和脑力产品,母庸置疑。
企业家则发挥管理能力、组织能力和协调能力,可他们这些基于人类意识的能力,又远远落后于优秀的人工智能,更不能跟面向全球的先进物流、生产管理系统相比。
亦即说是,为了整个文明的健康发展,企业家早就应该勇于自我革新,自己主动退出历史舞台了。
但他们赖着不走。永远不能期待自上而下的变革,上位者没有动力去改。
人类不喜欢企业家,魔女也不喜欢企业家。而不能单纯地干掉企业家,还得想办法证明重要的一点:人类和魔女能够在没有企业家的情况下,自行组织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