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那俩侍女,倒还真有能耐,没一刻功夫,就将赤夜辰给支走了。至于用的什么法子,姜燕燕不知道,也不关心,便没有问。
她本是打心眼儿里不想与赤夜辰再扯上任何关系,别说见了他只想绕道走,恨不得连他走过的路都给挖了重铺!
可自从她踏入黎国,赤夜辰简直无时无刻不在设法接近她,前世他虽也常见太后,却不似如今这般日日都来,弄得跟晨昏定省似的,她知是冲着她来的,他这种人,怎能不觊觎她的灵力?
她看着地上的斑驳树影,就好似一张无形密网,如影随形,突然就想明白了,只要他还存着这份心,只要她还被困在这里,纵使黎宫再大,要想毫无交集是断然不可能了。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该干嘛就干嘛,尽可能减小他对自己的影响,譬如她本是要游湖的,值得为了他而放弃吗?这船是他坐过的,难道她就坐不得了?
她偏要坐!正好治治这一见到他就抱头鼠窜的毛病!
然而,一个时辰后,她看着船内已经淹没脚踝的湖水,觉得自己还是太过天真了。
因这船不大,她只带了浮梦和另一个叫红豆的侍女,红豆是她随手指的,长得高挑结实,又通水性,正合适撑船。这红豆倒也没叫她失望,只在一开始有些打转,在浮梦的帮助下,很快便摸清了门道,尤其是当姜燕燕看到后头有船在远远地跟着她们,让她尽可能摆脱的时候,撑得那叫一个又快又稳。
她们一路都走支流,哪里水道窄便往哪里去,姜燕燕看后头跟着的船比她们的要大不少,窄道不一定能过得来。
就这么东拐西弯的,她们绕进了一片茂密的芦苇荡,清风拂来,芦穗一片摇曳起伏,苇絮纷飞,寄着点点秋思,御风而散。
湖面水汽升腾,浩浩荡荡的芦苇丛便是在这袅袅薄雾中,宛如仙境。如此景致怎可辜负,姜燕燕便令红豆停下,任小船随波逐流,她则倚在船头,托着腮看得有些着了迷。
这芦苇荡中水路交错,不知不觉间,她们已行至深处,又拐过一处分道岔口,透过高高的芦苇,赫然便见不远处似有一水榭亭台,在这烟水茫茫中若隐若现,看得姜燕燕愣神,一时不知是真是幻。
然而很快一声惨叫划破天际,倒是让她恍然眼见为实。
“小王君饶命啊——”
紧接着就听“扑通”落水声,似是有什么掉到湖里去了。
姜燕燕一骇,怎么又叫她见到小王君行凶?她来黎国才多久,这都几次了?
小船此时还未完全驶出芦苇荡,若是往芦苇丛中躲,还是有望不被发现的!她直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想让红豆掉头。只是一个“掉”字还没说出口,红豆的尖叫声骤起,叫得比刚才的惨叫还响。
顿时,姜燕燕觉得小船被盯住了,眼下夏末刚过,还未有多少秋意,却叫人惊觉阵阵萧瑟寒意,短短几瞬,她背心已出了一身冷汗。她回头狠狠地去瞪红豆,便见浮梦正捂着红豆的嘴,两人推搡着,弄得小船摇摇晃晃。
姜燕燕强自镇定,她算着小船与水榭的距离,若是尽快行回芦苇丛中,有芦苇水道掩护,还是有望不被追上的!隔得那么远,赤夜央也不一定看清了她是谁。于是她急忙令红豆掉头,赶紧往芦苇丛中去。
但红豆却只顾挣扎,她手上正拿着篙竿,胡乱地往水里戳,这小船非但没往芦苇去,反而很快彻底行出了芦苇荡,没有芦苇丛的掩护,整个都暴露在了水榭可视范围内,但从小船上却看不清亭台上的情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