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梦见他诊了半晌也没个结果,不由心焦起来,她本就觉得他一个普通医士医术有限,嫌他连风寒都诊不利索,眼下就有些耐不住性子,忍不住催道:“如何?这什么难症这般难缠么?”
华世安其实早已诊完,但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丝不定,为了小心起见而连诊了好几遍,结果却都是一样,此时被浮梦突然打断,便觉得自己是关心则乱,恐多疑多思反而误了判断,便按下了心中那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收回了手。
然而他一抬眼,便见姜燕燕正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只见她未施粉黛,郁郁含颦,看得他不由心里猛地一跳,慌不迭地躲开了视线,磕磕巴巴道:“郡……郡主无碍,有些……风寒症状,微臣开些调理的药方……但似乎脉心还有些……微臣……微臣……”
“到底如何?!”浮梦听不下去,半喝着打断了他。
华世安没吭声,姜燕燕倒是眉头一皱,扫了浮梦一眼,斥道:“怎可如此无礼?还不给华医士道歉?”
浮梦本还想辩解两句,但一看姜燕燕的眼神,顿时蔫儿了,含含混混地对华世安说了声抱歉。
“说的什么?听不清!”姜燕燕见她丝毫不显诚意,拉下了脸来。
以华世安与姜燕燕之间悬殊的身份,浮梦身为大侍女说上他两句也属寻常,本可以不如此较真,但一来姜燕燕看重其医术,二来她先前心里其实一直在琢磨着该如何开口让他也给浮梦及浮生看看诊。
黎宫内尊卑有序,即便是普通医士,也是御医,只能给有品阶的贵人看诊,前世太子赤夜央曾让医官为其侍女诊治,而被好一通诟病,言其目中无人嚣张跋扈,似是好生践踏了那医官一般!故而她踌躇着该如何开口,才能不冒犯到华世安,不料浮梦竟还对他出言不逊,简直抱薪救火!
浮梦见姜燕燕面色不善,知其动了怒,心里有些发慌,连忙正色,认认真真道了个歉,还跪下就要磕头,倒将华世安给吓了一大跳。他本就习惯了这些冷嘲热讽的质疑,根本没当回事,不曾想姜燕燕竟如此袒护自己,心里受宠若惊至极,连忙去扶浮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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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浮梦铁了心要磕完头,两人拉扯间,华世安突然一把握住了浮梦的手腕!
“你做什么?!”
“你也得了这风寒?!”
两人几乎同时惊呼,彼此都是一愣。华世安连忙放开浮梦,向她行了个礼,连称自己唐突,随即又向姜燕燕行礼致歉。
姜燕燕却是眼前一亮,暗叹机缘巧合,竟给歪打正着了!她顺势问道:“华医士方才是何意?浮梦这风寒有何不妥?”
华世安定了定神,回道:“这风寒本身诊不出不妥,但她的症心脉象,却与郡主极其相似,微臣总觉得,这点有些不同寻常!”
姜燕燕暗赞他心思敏锐细腻,指了指浮生,道:“巧了,他也受了风寒!”
华世安看了看浮生脸色,二话不说便开始问他有何不适,又为他诊脉,他诊得十分认真,与为姜燕燕看诊时无异。姜燕燕一直留心着他的神色,观察了一会儿,觉得他应是真的毫不在意身份之别,这才放下心来。
华世安诊了一会儿,又回头再为浮梦看诊,如此反复了好几次。这回浮梦大气都不敢出,她从殿内这严肃紧张的气氛里,也大致能看出此事有蹊跷。
待华世安终于收回脉枕,姜燕燕道:“有何不妥?华医士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