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主要担心的就是聂羌所部骑兵,这很妨碍他转进如风。
如果不是忌惮这股骑兵,他甚至都不用攻汝南,只在汝南郡境内遛狗玩儿就行了。
因而,聂羌和骑兵,才是他最大的目的。
在这片混乱的战场上,刘恪带着骑驴的种轩,朝着聂羌所在的大致方向,猛然冲去。
一路所向披靡。
现在连用命来堵截他的人都没有,便轻而易举破开了防线,直接杀了个对穿。
很快,刘恪便带着数百将士,一路杀到了营门口。
但眼前一幕,让他不由得勒住了驴,同时将种轩赶了下去。
因为营门前有约莫有五百东胡人,各个扎着发辫,看其地位,说不定是蒲前部的贵族。
而为首一人,正是蒲前光。
他步行在地,没有带头盔,手上只是一柄马刀,已经表明了决意。
这数百人不躲不避,就堵在营门前,长矛、长枪全都不用,就是一手盾,一手马刀。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棋盘,着实非肉体能挡,他们大概率不会配盾。
“没有跑吗?”
种轩立即就作出了判断,应该是聂羌从这边跑出去了。
看来蒲前光也识破了他们的意图。
所以想要弃步卒,保骑卒。
刘恪也看出来,蒲前光是想舍命给聂羌断后,一时无奈,但也没办法。
都成拦路虎了,必须得处理,而且今天蒲前光和聂羌,必须死一个,最好两个一起死。
看赵宁不在,应该是去追聂羌去了,要是能追上也好。
因而刘恪也不耽搁,一挥手,喊道:
“弓箭手,射!”
直接给这群东胡人射成筛子,想舍命断后?
那就成全你。
以归义军的战斗力,其实是没有专门的弓箭手的。
不过持弓的人还是挺自觉的站了出来,弯弓搭箭。
毕竟对面也不躲,只是在原地死守,他们走近几步再放箭,也是能造成一定杀伤的。
“放!”
蒲前光目不斜视,直接抬头高举下令。
那数百东胡人之中,忽然有人动手,推出了十几个攻城用剩下的桐油罐子。
又有好几个东胡人举着火把,目光中带着悲凉,点燃了浇在自己面前的桐油。
营门前,顿时形成了一道火墙。
东胡人依然没有退走。
反倒是弓箭手的一波箭雨,几乎没造成什么杀伤。
甚至好些个因为贪功冒进,而无脑猛冲的小卒子,也在火中被烧成了火人。
撕心裂肺的惨叫中,飘荡着令人作呕的焦肉味,灼热的气浪,让人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真狠呐”
刘恪暗自咂舌。
他还以为会火烧自己,只有他一个人呢!
不过蒲前光如此决绝,甚至不惜用火自封退路,应当说明他们走对了路。
这个方向,就是聂羌率部离去的方向,不仅有大量骑卒,也有大量的溃败步卒,追杀往这个方向追,就成了。
不过这道人墙火墙,这样决绝的断后,还真让他一时半会儿,突不过去。
等着火灭?
还是冲上去强行碾过去?
好像都不太划算。
刘恪不想要归义军将士们死伤太多,就和蒲前光的想法一样,他孤军深入,没有补员,手底下的兵马,死一个少一个。
虽说这一场大胜之后,有机会补充一些兵员,但却应该没多少时间,再让他进行“下马”特训了。
忽而。
他在那火光之后,见到了一个白马银枪的身影。
“子义!”
刘恪吼了一嗓子。
赵宁莫名其妙的,就从蒲前光所部身后杀出,直直冲入了阵中。
他身影矫健而灵活,与胯下白马一同,宛如银龙一般,在战场上疾驰。
便是连火舌,也舔不着他半分。
蒲前光见着好像是冲着自己来的,见状急忙挥舞着马刀迎了上来。
赵宁不慌不忙,稳稳地晃着银枪,瞄准蒲前光的破绽,一枪刺出。
蒲前光顿时被击退两步,赵宁顺势将银枪一转,将蒲前光的马刀架开。
接着,他用力一扫,直接刺在蒲前光后心。
蒲前光见着胸口大洞,身子已然歪斜,但却未有丝毫畏惧,反倒是大笑了起来:
“来不及了,聂将军已走远!”
意念模糊,眼神涣散,恍惚间,蒲前光回忆起了汝南之中的一幕幕。
先是与那天下有名的将领张议平,打得有来有回。
又以怀柔之计,收复大量归义军,更是引张定国叛逃,彻底将归义军打散。
虽然计不是他出的,但他是执行人嘛!
可随后汉帝单驴入汝南。
他的噩梦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