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不大记得了。”
“你那时还小,不记得是应当的。”韩非的目光有些怅惘。
嬴政眼角漾起微微笑意,带着几分打趣:“韩卿今日倒是比平日里说的话多了些。”
与嬴政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韩非知道这位陛下是带着点促狭在身上的。
嘴上说着要将韩非当作尊师来敬重,时常拉着韩非让他给自己讲课,实际上平时里最为喜欢打趣韩非,喜欢将韩非脸上那层老成持重的神态打破。
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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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宋婠要是知道韩非心里的疑问,或许会回答他,应该是遗传。
因为嬴政平日里就是这么被他无良的老母亲熏陶的。
大抵是近墨者黑,近朱者赤罢了。
被嬴政这么一打岔,韩非也不愿意再开口,嬴政从桌案一堆奏折的最上角抽出一本来,上面的字迹张良很是熟悉,就是他自己的。
“韩卿,你也来看看子房的文章,他的想法与你的思想可是十分有出入。”
“陛下、臣也不能做到让所有人都认同我的观点。”韩非无奈道。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低头认真看起了张良的文章。
韩非主张法治,天地之法,执行不怠,他强调法律的普遍适用和严格执行,张良却在奏折中提到要将法治与德治并行,通过道德教化来引导百姓。
韩非强调绝对的君主权威,对一个想要集权的皇帝嬴政来说,若是前世的嬴政,韩非的观点无疑更符合他的口味,但是张良却认为如何平衡君主权威和百姓的利益同样重要。
其他各个方面,张良也提出了自己的思考,虽然有些地方他的所思所想还不是十分成熟,但是韩非看完之后,却受到了一些与众不同的启发。
“后生可畏。”韩非拍了拍张良的肩膀,目光十分欣赏,“子房文、章写的很好。”
“韩大人谬赞。”张良谦虚道。
“既然如此,那放开宵禁一事就暂且由你负责。如何扭转朝堂上那些老顽固的想法,需要子房多加努力。”嬴政的话里带着深意。
张良郑重点头,“必定不会辜负陛下的信任。”
看着张良领着诏令、雀跃着走远的背影,韩非眉头微皱:“陛下,确定要将如此重担交给子房?”
“秦法自商君伊始,已在秦国传承百年,只有在六国初定初定的时候,趁着秦国上下都在大改特改的时候做出改变,才至于等到秦国稳定之后,想改也改不了。”
“张良这样的年轻人最适合当改革的先锋。”他不过是嬴政放出的一个钩子,前世愿意接这个钩子的人是李斯,可是李斯最后变得不好用了,嬴政就打算重新换一个钩子,在他看来张子房就很不错。
韩非低头,嬴政做出的决定从来就没有改变过,他此番将张良叫到他面前,也不只仅仅只是见一面那么简单。
想用张良这个钩子吊出来的,也包括他韩非吧?
狡猾阴险的帝王,天生的政治家。
不过,嬴政这步棋子走的确实不错,无论是张良韩国旧民的身份,还是韩非与张开地的非同一般的情谊,他都不会让张良独自一人充当变法的先锋。
新年过到一半的时候,蒙恬带着一队俘虏和大批的楚国豪强回到了咸阳。
就在这到处都是欢声笑语的节日里,被重兵押送,衣衫不整、满脸苦大仇深的楚国人走在秦国的街道上显得分外格格不入。
听闻消息的秦国百姓纷纷赶来,都好奇的想看看他们的百年宿敌楚国人,队伍中还有楚国的那个废物王上——弑兄上位的负刍,就更令秦国百姓激动了。
很快就将通往宫门的驰道围的水泄不通。
迎着秦国百姓带着新奇的像是看着什么奇珍动物的眼神,本来在楚国高高在上的阶下囚们像群受惊的鹌鹑,瑟瑟发抖的缩在囚车的一角,紧紧的捂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