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澈像是被人施了法一般定在原处,定定地看着桃杳。而桃杳则是气得满脸通红,下一个巴掌马上又扬了起来,就要落在陆澈的脸上。
可是这第三个耳光落下的时候,最终却因为桃杳的不忍心,变成了一个轻柔的抚摸,缓缓地从陆澈的下颌角划过。
桃杳双眼噙着热泪,她使劲抬头,不让泪珠掉下去。
“我费了这么大劲才把你救回来,不是让你自暴自弃,不是让你逃避,不是让你再这样轻易了解自己生命的!”
桃杳咬着嘴唇,声音颤抖着对陆澈说话。
在茶庄的时候,她又何尝不害怕?在人生最绝望的时候——譬如当日在时府竹正堂被罚,譬如被左棣抓去地牢受刑受辱,桃杳都没有想过要死。
或许她不能切身体会陆澈的痛苦,但毕竟他这条命是桃杳拼命捡回来的,他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对于陆澈,桃杳也说不清那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情感。
她把他当作兄长,当作朋友,当作一个可靠的搭子。
陪伴行路这么多天,就算是只狗都会有感情了,何况他们都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所以,她才会不愿意看到陆澈的生命就这样消亡,她才会就算知道陆澈报仇的心已定,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试图去劝说他。
桃杳把那些酸苦的眼泪全部吞回肚子里,勉强保持着脸上的平静,对着陆澈一字一句地说道:“程大夫说了,你身上受的伤严重,至少要在这里好好调理三个月才能康复。你就安安心心地在这里养病。”
桃杳顿了一顿,抬手擦了一把眼角上的泪痕,加重了音量又说道:“现在,你的命上欠着我的,欠着逸王的,宋大人的,程大夫的恩情,你死不起,你不配死。”
桃杳说完,便飞快地跑出了房间。
楚欢隽见状,连忙将手里的药碗放到宋知守的手里,吩咐道:“好生照顾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