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农闲时节,百姓无甚消遣,早已睡下。葛伯阳从牛车上跳下去,叮叮咣咣一顿敲打,叫醒了一对老夫妻。
那人见他倒是殷勤,活像父母见到离家久的孩子,一阵招呼忙活,当即做了两碗热腾腾的馎饦”( bó tuō)。
拇指大小的面片,光滑嫩白,配着现烙的烧饼,尤其是表面撒的那一层芝麻,香气直往鼻子里钻,看的人悄悄吞口水。
书心看的咋舌,他如何招人喜欢?
要不是葛伯阳拦着,恐怕大冷天的晚上,老人还要宰羊呢。
真到吃的时候,老人又端上一碗胡萝卜,炖煮之后,辅以五辛调味。
一见原先嗷嗷叫吃不到的东西,在这平平无奇的农家小院见到,怎么想怎么反常。
书心放下筷子跑去打开那三个箱子,里面根本不是彩礼,而是不知道葛伯阳从哪里寻的胡萝卜,还有种子。
“你可别误会,我只是怕你不打招呼又生一个娃娃出来。”
葛伯阳嘴硬无比,书心深知,生产那日,真是吓到他了。
下一刻,他又眼神乱瞥,嘴巴不停:“你和那姓薛的小子,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葛伯阳!葛刺史!使君大人!”
书心一字一句的喊出他的各种称呼,又笑眯眯的问道,“有一事,我实在好奇,你能不能为我解惑?”
“什么,请说!”
他大掌一伸,邀她讲话,竟然颇有架势。
“你到底是什么人,真是平平无奇的一个鹤亭县人?”
“那还能有假?”
“我不大信。”
书心摇摇头,不急不缓的分析道:“你造反两次,不对,造反三次,薛将军饶你不死,萧柘也不害你性命,还给你个刺史这种品级高又不干活,还收俸禄的虚职,不合常理。”
“这有什么,你不说我是疯子吗?谁会与疯子计较,再说了,我又不怕死。”
“那你私自来北州呢?”
听他自言疯子,书心笑着夹起了胡萝卜,“总不会是因为公务吧?”
公务怎么也不会是载几箱子胡萝卜,并带上种子。难不成朝廷要他将胡萝卜带到鹤吟开垦种植?
书心一口吞进去,不禁眯起眼睛,软暖甘甜,回味无穷,是久违了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