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班国还在,父亲是一个手握兵权的将军,一家三口,住在都城,欢乐无忧。
杜以珺一早送夫出门,门一开,凉气冻得一激灵。方文厚快快开个缝隙,迅速钻过去,生怕清晨的冷风冻坏了宝贝闺女。
届时书心眼睛只睁开一条线,看见两个人的模糊影子,他们互相摆弄衣服,又或几句叮嘱,偶尔还夹带几声笑话。
“小声点,别把书心吵醒了。”
听见阿娘低斥,书心又把眼皮搭上,迷糊中判断,阿娘好像没那么生气,其实她对他们的话不感兴趣,不过两息又沉睡了。
“你爹是读书人,阿娘也是读书人,阿娘的爹,还是读书人,识字明理,书心也要多看书。”
“那阿娘为什么不看,不是扫地洗衣,就是做衣服做鞋?”
小书心一问,杜以珺只得叹气:“唉,虽说为妻以贤,阿娘本不擅女工,但你爹……以后你就知道了。”
阿娘碰上爹的事,从来没个闲着的时候。偶尔天气大好,才会拿出姥爷的遗物晾晒,顺带着和书心一起欣赏字画。
这样的日子一天又一天的过着,平静地甚至有些无聊,任谁都觉得,一家三口的生活,这一辈子都会这样下去。
直到某一天,左等右等,方文厚没有回家。
阿爹不见人影,承诺的军饷换点心,书心只得了一片从锅边扯掉的锅巴,干干的,黏黏的,像挖空了果子的汁液,只留下一把没味道的碎渣。
再后来,病死的消息就来了,没有遗体和衣物,就地焚烧下葬了。
方文厚之死,皆因萧柘,杜以珺作此想,书心也做此想,故而甘当班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