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封水,书心又有些后悔,早先痛骂他一顿,现在他又送过来一瓶药丸。
又是看舌苔,又是把脉,一番诊治以后,夸赞书心很坚强,比他预想的情况好得多。
“当初收做义女,的确是想看少将军吃瘪,要占他的便宜,中间的问诊施针,也的确是给自己留后路。可是仇恨再多,心肠再硬,总归是有一颗人心,我也不忍心。”
封水说着掉着眼泪,“我有一老友沈大,极擅女科,因日益高龄,施针不稳,便求我出手。当时我年轻气盛,做事高调,不料因此触了霉头,眼瞅着那病患痊愈,家属说我存心侮辱,连带着医馆都开不下去。”
“后来沈大为我辩驳,但是村民迂腐,不听劝解,后来他干脆砸了招牌,永不行医。”
“书心,我知道你是个好病患,不讳疾忌医,不惧男女大防,哪个医师碰到你是好福气。”
“只是往事如沉疴旧疾,哪能一时半会便可消除呢?医者仁心,我是怎么也见不得病人在我面前死,更不许有人主动求死。”
“毛毛毒材料难得,我却知道它的来处,少将军一心求源头,我却从未实话说过,只因心病难治,你若不想活,神医在世也救不来。”
封水四五十岁,眼角早就爬满皱纹,如今老泪纵横,看的书心也心酸不已。
他曾一身文雅之气,内里精明狡诈,如今垂丧着,双鬓的枯发杂乱无比,这个鬼样子,与平常大为不同。
“书心丫头,我听说你给将军夫人叫娘了?你和她没有关系,便如此依赖,我好歹是主动认你做闺女的,岂能不给你依靠?从今以后,心里再有不快,找我也使得。”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封水抹了一把眼泪,叫书心给他倒了一杯水。
他伸出左手接着,一饮而尽,好似受了礼,就是真的成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