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手一抖,瘫软。
她迅速爬起,刘景和站在五步外,飞快朝地上的人补了一枪,确认对方不中用了后,向她撇嘴:“心慈手软可不是一个合格的战士。”
凤徵没说什么,一只手扶着矮土堆,想站起来,随即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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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在刘景和的背上。
凤徵浑噩了半天才认清楚这个事实,一僵,刘景和察觉了,“别动。”
她勉力挣扎着试图让自己前胸稍稍离开他后背,目光顺着往前望,这时天色已慢慢发亮,那由西北角拥起来的尖山高高低低,重叠向东南移,山上的松林,在昨夜的大雨里被洗刷得干干净净,绿了半边天。
真是锦绣江山。
喃喃:“然而家国破碎。”
“你说什么?”
“没,”她揩一揩眼角:“我们逃出来了?这是哪儿?庙里的陆系军队呢?”
“你解决的几个加上我解决的几个,小小破庙,当然不在话下。”
“埋藏的子弹找着了吗?”
“找?怎么找?我一个人挖?挖出来我一个人运?你觉得我背了你之外还能扛箱子吗,也不看看你多重!”
凤徵哽住,挣扎:“让我下来。”
“得啦得啦,老子愿意背你你还不乐意!”他把脖子前吊着的两杆步枪转过来:“抓牢!”
凤徵也知道勉强,此刻全身上下,除了感觉一颗心脏还在跳动,其他四肢似乎都没了知觉,喘口气都费老大劲。
“……我,我是不是……”
“别瞎想,战场上谁不受点伤,给我挺住。”
大少爷的声音硬梆梆,然而不知怎么,凤徵心里似乎好过些了,目光转个方向。
这一转,怔住。
远远旷野上,连片的电力公司厂房,十有八九成了砖瓦堆,偶有没有坍塌的屋架子,露着斑驳的屋脊,像剥了皮的兽骨,凄惨污浊地撑在那里。黑色的烟薰染了半边天空,一些尚未熄灭的烈焰闪着焦黄的舌头,噼里啪啦散着火星。
“怎么回事,”她慌了:“电力公司——电力公司——”
“被烧了呗,看不出来?”
“那、那——”她焦急地:“六少他——”
逃出来了没有?
“就卫六那点子人,本来就保不住。还好我们聪明,在之前出来了。”
“我们应该去救他们,走,赶紧走!”
“别乱动!去了也没用,都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
“什么——?”她瞪大眼,抬头看天,这不是刚早上吗?
刘景和不用回头也知道她表情,“你以为这是第二天?傻妞,这第三天了,你昏迷了一天一夜!”
一天之前。
凤徵刘景和出发前往东庙两小时后。
电力公司大门口堆满了敌我双方的尸体,已达四百附近。陆从龙分明知道公司内不剩小猫三两只,竟会这样难缠,实在损耗不成比例,却也更激起了他不将此地夷为平地不解心头恨的决心。
四周已经团团包围起来了,他观察风向,改变战术,人员撤回,一面换烧夷弹轮流不息地朝里发射,一面弄来汽油,浇在周围被炮轰得稀烂的厂房上,四处放火。
因为刚下过雨,火势开始并不旺,然而却也使得烟更黑更呛人,那紫黑色的焰里,增着青白的惨光,火炙烟熏,陆系就占着上风的位置,烧一截,人在后面攻一截,终是闯进了大门。
卫六数一数身边所剩的人,周泰,宋凌,申敏行以及申敏行的一个小兵。
“事到如今,是我指挥无能,敌人虽借了火势,却也为我们提供了一些遮蔽,各人各安天命,逃吧!说不得尚有一丝生机。”
宋凌红了眼睛:“不,我愿和大家死在一处。”
“你还年轻,逃出去,比不明不白死在这里要好得多。快走!快走!”
“不,我舍不得贾队,舍不得周营,舍不得那些为我们而牺牲的许许多多兄弟们!”
“舍不得就干!”申敏行大嗓门喝道:“哭哭啼啼跟个娘儿们似的,俺告诉恁,俺从山东出来,无论到哪,都没含糊过。恁几个赶紧滚,俺多守一刻是一刻,方子,是吧?”
方子就是他的小兵,也是山东人,敬礼:“报告连长,是!”
“好,没给俺们山东人丢脸!”
“不行,”卫六明白这大汉的意图后,道:“你们人太少了,完全是——”
大汉不耐烦地挥挥蒲扇般的大手:“俺是连长恁是连长?滚!”说着亲自架起机枪:“方子,给俺装子弹!”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