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愿,父亲。”
大雨倾盆。
雨唰唰地打在车前窗,被雨刮刷去,随即新的浇上,五花斑驳。
正如靖龙徵此刻的心。
看不清前路,但踩油门的脚毫不放松,车子如箭,在雨中急驰,仿佛不靠此不能发泄驾驶者焦灼的内心。
师凤徵、师鹤徵竟然是……他们跟他竟然是……
他想起他父亲的描述。
那是个多水的小镇,条条街道都是用青石板铺成的,下面砌着暗沟,雨水流入,可以听到淙淙声。青石板的夹缝处长着野草,春天可以看见小花朵。
那里的人雨天出门要穿桐油涂成的布鞋,在青石板上笃地笃地走过,在高墙间回响,而那个人,就在巷子的尽头,穿着旗袍,撑着油纸伞,手里拿着一串栀子花,朝他羞涩而笑。
……
听闻她被害消息,他强忍悲痛,表面没说什么,然而吃完午饭后背上猎枪,独自骑着摩托车,驰往他曾向她描绘过无数次的紫金山。
跳下车,他登上高坡,取下猎枪,装上子弹,接连朝西对空放了三枪,接着,弃枪跪地,嚎啕不已。
小主,
他连祭奠也无法祭奠她。
他哀恸她的不幸,恨弃自己的软弱。他咒骂着一个名字,重复着一个名字,都是他自己:“靖承鼎。”
靖承鼎。靖承鼎!靖承鼎!!!
现在的,过去的,也许也是将来的。
一遍,两遍,三遍。
良久,他才戴上墨镜,捡起猎枪,骑上摩托车,回到三水。
他召来亲信,让他带着自己的亲笔信,赶赴沅泮,代替他协助处理后事;同时电话赵平,安排他照顾孪生子,直到他们成年。
“……就算是我不对,可是,你不该一次又一次迫害他们,我想埋葬那段感情,是你要自己把它亲手翻出来。”他父亲对他母亲道。
“我迫害他们?”他母亲冷笑:“不过私生子,我还嫌脏了我的手!”
“是啊,所以你身边的人代替你去做。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
“靖承鼎,你不要太过分!他们现在活得好好的!”
他父亲叹息:“孝懿,我努力在弥补。故尔这么多年来,我从未要求见他们一面,只要孪生子出现的地方,我都尽力回避。只要我不承认他们,他们永远姓师,永远没人知道,这样不就够了吗?”
……
嘭!
车子一头撞上对面迎过来的车。
双方打旋,翻倒,冒烟。
玻璃渣子飞飙,瞬间天旋地转,他在剧痛中失去意识。
最后的一秒里,似乎后面又来了车,车身又被狠狠撞了下。
是故意的吗?
是吧?
——
也许永远不会有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