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陈东莱的解释,明月照的俏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你们县的事情,我在厂里面都听说了。书记县长斗得厉害,有不少人都在讨论。”
她调来石梁柴机厂已经一年之久,很快就凭着家里的关系,从技术科的副科长调任人事科长,成为了“准正科级”,与陈东莱勉强平起平坐的存在—————当然,这一切都是靠她的厅长老爹四处打点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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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东莱嘴上回应了几句,转动方向盘,把车开进了鱼泉宾馆的停车场。
随即,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们厂里的情况怎么样?我听说石梁几个国营大厂的状况都不太好,恐怕你们厂子也不遑多让吧?”
明月照解下了安全带,打开车门。“一季度已经亏损了七十多万。这厂子……我只能说积弊已深,不是一时半会能调整得了的。”
她走上前去,挽着陈东莱的胳膊,语气有些消沉:“人浮于事就不说了,对新产品的开发和市场营销管理也是一团糟。我说实话,今年要是再这样搞下去,恐怕就要学习平安汽车厂,开始裁员了。”
她几个月前刚被提拔为人事科长,本想着一朝权在手,就要大干快上一番,薛陈东莱搞出一番事业。
改革的措施她都想好了:首先要撤销叠床架屋的机构,然后着力解决厂内大大小小的关系户,接着要引进一批了解市场和技术的专业干部。
没想到,这人事科长说是权势滔天,实际上能操作的空间极为有限。提拔副科级(厂内自称的副科级)干部,必须要有副处级以上的厂领导推荐,人事科只不过能负责审核档案材料、准备干部名单这些琐碎事而已。
她唯一能做的,也只不过是在社会招聘和毕业生分配的时候,用自己的关系与人事局协商,要求多划拨一点化工专业的大学生。
就算是这小小的权力,也在时时刻刻被人侵蚀:总是有厂内的各种领导通过各种方式向她施压,表示自己某个不争气的子侄学历不够,要她破例为这些关系户转正。
一开始,她还能顶住压力,秉公办事。但不久之后,厂长和党委书记亲自与她谈话,终于让这位倔强的姑娘放弃了顽抗到底的念头。
这些久而久之,她自己也陷入了深深的失望和迷茫。这厂子,到底还有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