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门敞开,陈拙独坐在火炉旁,边瞧着雪景,边伸手从锅里挑出半根煮熟的牛骨,沾满油膏的两瓣唇对着断口猛一嘬,一股滚烫的咸鲜味儿瞬间涌入口腔,骨髓入口,陈拙也不细尝,一抿唇,已沿着骨头将上面煮到几乎脱骨软烂的牛肉尽数吸进了喉咙。
只是明灭摇曳的火光下,吃着吃着,他那一双刀眼不知何时眯成了两条缝,冷冽阴厉。
随手将啃净的骨头丢在地上,陈拙用拇指一蹭嘴角,将指肚带下的肉星又送进嘴里。
砸吧着齿间的余味儿,他头也不抬地淡淡道:“还敢来啊,真当我不敢杀你?老子的善心可是有数的,要不是瞧在你有胆刺杀西太后的份儿上,昨儿个夜里,就你恩将仇报的那一手,你就已经死了。”
门外的雪地上,一道身影静静站着,瞧不见容貌,黑袍黑衣,裹得很是严实,肩上落满了雪。
搭眼一瞧,仅凭对方的身段轮廓,陈拙就已辨认出是昨晚的刺客。
“今夜来此,是为报救命之恩!”
女人的嗓音虽还显虚弱,但已恢复不少,清透入耳,有种说不出的英气,可被陈拙眼神一扫,她不觉气息一顿,双肩微颤。
陈拙不为所动,想想昨夜费力不讨好的事儿,这女人嘴上一套,背后一套,前一刻还楚楚可怜,下一秒就能动手,他没立即动手已是极为克制了。
女人浑似不觉陈拙言语中的恶意,轻声道:“你与神手门打擂的对手,是我白莲教的护教法王,此人天赋异禀,走的乃是横练路数,等闲刀兵难伤,若非击中要害,连洋枪都只能伤他而杀不了他,想要赢他,记得找出他罩门,罩门在上三路。”
陈拙闻言脸色一沉,果然自己的师兄、师伯没猜错,那神手门见他使刀,居然找了个横练高手,而且这女人嘴里的话也有些出人意料。
敖青和“白莲教”有牵扯?
他稍一细想便有了几分猜测,看这架势,搞不好是白莲教窝里反了。
只是等他抬头瞧去,那雪地上已空空荡荡,哪还有半个人影。
陈拙眸光闪烁,古怪一笑。
真也好,假也罢,反正打过不就知道了,眼下可容不得有侥幸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