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腹地四五月已是暖阳当空,然越是往北,气候便愈发变化无端。
时有倾盆大雨,时又万里无云,还有冰雹雷暴,即便五月飞雪,仍是寻常。
凛冽冷风好似脱缰野马,推波助澜之下,那鹅毛大雪已化作漫天霜刀雪剑,在天地间打着旋儿,刮人皮肉。
风雪中,忽起马嘶奋蹄之声,由远而近。
“驾!”
“驾!”
……
呼喝赶马的吆喝如霹雳惊雷。
马蹄飞赶,跺碎了地上的冰雪。
来者共有两骑,一人骑枣红骏马,一人骑一匹黑马,穿着打扮各异。
当先一人竟只穿了件单薄青衣,立着高领,身形奇伟,挽着两袖,结实有力的两臂在冷霜中像是生铁浇铸的一般,双手紧握缰绳,宽厚的胸膛伏在马背上。
这人面上还以黑布连颈带脸缠裹了几圈,只露出一双半眯的刀眼在外,满头浓密墨发随着马匹奔腾飞纵的起伏之势狂乱飞扬,如能抽碎漫天霜雪。
另一人头戴麦秸雪笠,亦是以黑布裹脸掩面,只露双目,身着黑色劲装,系有绑腿,背负两截拆解开来的断枪,双肩落满雪瓣,满身的江湖气。
二人来的势急,可瞧着座下剧喘喘息的马儿,那头戴雪笠的汉子嘶哑道:“陈师弟,得歇一歇了,再跑下去这马得累死。”
那青衣汉子刀眼一颤,一拽缰绳,缓了下来,而后翻身落地,双手已运起柔劲不住推拿揉捏着黑马的筋肉。
雪笠汉子也跟着翻下马背,见其这副模样,眼角一红,拽力,以备恶战。”
二人正是离了津门北上入蒙的郝恩光与陈拙。
陈拙手上动作一顿,终究还是停了下来,抚摸着马颈,一拽面巾,露出了一张冷硬面容。
连着几天的奔波,二人俱是满身的风尘,很显落拓。
眼下已是入了蒙古。
瞧着马匹口鼻不住喷吐着滚烫热气,郝恩光手底下也顺着劲替自己的坐骑推拿了一番,待到马儿的呼吸渐渐平复,才一摘马背上的酒囊,猛灌了两口。
他视线环顾一扫,望向不远处的蒙古包,“我去问问能不能歇歇脚,自打出了津门就没合过眼,得保存精力,不然就算遇敌也是外强中干,顺便看看能不能打听到师父他们的消息。”
陈拙点点头,也摘下了自己的酒囊,里面是沿途向那些牧民买来的马奶酒,还有几块牛肉干。
饮了几口,驱散着寒意,陈拙一面牵着缰绳,任由黑马低头啃着雪下的嫩草,一面仔细打量起四周。
二人是沿着黄河北上入蒙,一路上气候古怪多变不说,还有狼群肆虐,惹得人心烦,被他杀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