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尉办事向来利索,特别是这种寻花问柳的活儿,那是他的专长。
人家请倌人,向来是刘备请诸葛亮,讲究的就是一个‘礼’字。
张俊典型的丘八出身,玩不来这么多圈圈绕绕的东西,
把钱扔出去,把女人带走。
主打一个简单直接。
这垂拱殿里,编、镈二钟齐响;又有特、玉、编三罄呼应;加上大埙小埙、箫、笛、琴、瑟四样和鸣……
欢快得紧,热闹得紧。
不过,声音多了些,就显得吵闹了。
临安城上方积压了几日的乌云再也支压不住,殿中乐声一起,那雨终于是落了下来。
整日被那乌云这么压着,心里面少不得添上几分郁闷,现在好了,大伙儿心头都彻底松开了,像是憋了一口长长的郁气,此时终于能把它给吐将出去。
皇帝高坐,他虽然口中喊着要张太尉去找小娘子,但姑娘们真的到了,他却又变得正经了起来。
像是一个佛家的知客师父一般,热情地给每一个人都搭好了姑娘……像是杨沂中赵密这种年轻些的,他便给人配了两个,像是郭药师和项光世这种年纪大些的,他便一人给配三个。
只道是必须要尽兴,不然就是不给他面子。
好吧,皇帝陛下带着这般市井之气,大家也算是渐渐习惯了。
但他自个儿,却一个姑娘也没要,只是看着舞吃着酒,趁着换曲子的间隙,才和大伙儿说上两句话。
皇帝如此,身边被莺莺燕燕缠绕的几大将,就算心里头有了反应,也全然不敢表现出来。
像是张太尉这般的,趁着酒劲儿还敢抓抓小手;像是杨沂中和刘錡这样的,就只能正襟危坐,好似入了定一般。
外面雷声大作,殿内歌舞不绝。
这宴席一直摆了三个时辰,从白日摆到天黑,摆得后宫中人好生嫉妒,摆得宫外的大臣们心下生疑。
此番,诸公确实是胜了。
可是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呢?
皇帝陛下也不拿个说法出来,总不能,真的把官给辞了吧?
开什么玩笑!
大家只盼着皇帝此举是在发泄,等发泄过后,收了脾气,大宋依旧是大宋,变不了其他模样。
若官家真是铁了心要闹到底……
不可能的,从古至今还没听说过,大臣三少其二的朝廷,还能够运转得下去的。
杨沂中除了在皇帝劝酒的时候举了杯,其他时候全在闭目养神。
身边的姑娘也没想到跟了个木头,几番劝说却无用过后,竟然和身旁的其他姑娘玩乐了起来。
趁着又一曲作罢,杨都使忽地睁开了自己的双目……姑娘还以为这位大人终于开了性子,刚想贴身上去,却不想他却直接站立了起来。
还撞了人姑娘一下,那铁甲一挨到人身上,痛得人家姑娘眼泪都落了几滴,心中不断暗骂这不解风情的蠢牛。
“官家!”
杨都使占了跳舞的小姐儿们的位置,大家只好待在原地,如此一来,乐声也跟着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