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有些睁眼说瞎话了,大伙儿亲眼看着他们从船上跑下来的,而且这些人俱是两手空空,连个兵刃也没带……

差人终究是住了嘴,可是他说得大声,下方的商人们可就不干了。

自己要么是来明州买东西的,要么是来明州卖东西的,不论怎么说,平日里的过路费可是没有少交。

今日连城门也不让入了,若是金国人杀红了眼,追了过来,那不得把性命丢在这里?

眼睛尖一些的,看到了城头上的老相识,忙大声叫唤道:

“方员外!您可瞧好了,我是温州李家的!上个月我还来找您进过酒呢!非是什么金人!”

他这么一喊,倒是提醒了众人,大伙儿纷纷寻找起了自家的相识。

不一会儿,城门上的士绅,几乎都被点到了名字。

没有做一次生意的道理,被喊了名字的士绅不断朝着范知府哀求……有了他们施压,范同倒是有些不好做了。

平日里拿了人家不少好处……今日若是不表现表现,恐怕有些说不过去。

范知府不断感叹,自己终究是个读书人,心地还是软了些,经不住人家说些轻巧话儿来哄。

“诸位各自认人罢,得看清楚了,真是咱们宋人才行,若混了什么细作探子进来……本官可负不起这个责。”

一边说着,他便示意兵士放了竹编的篮子下去……李清照第一位老公是这么跑路的,而她的第二位老公……

恰好就做到了这明州城的知府,说来,还真是有些巧了。

城墙下被担保了的商人们如蒙大赦,一个个地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装进了篮子里,一直等上了城墙,才松了一口大气,不住地朝着自家恩人道谢。

此番虽然失了财物,可好歹是把命给保住了,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那第一个说话的温州李家人,朝着他的方员外和范知府作了揖,连忙又使唤着兵士:

“那个那个……”他手指着下方的人,“那是我家的船家,也是宋人,劳烦把他也带上来……多谢,多谢。”

这下子,范同还没说话,那方员外就不干了:

“李员外,我可就只认识您,并不认识什么您的船夫,这人命关天的事儿……我不为难您,您也别为难我,好吗?”

李员外皱眉不住,这位可跟了自己多年,如今把他留在下面……

他几番请求无用,看着墙下伙计充满希望的脸……终究是朝里站了站,彻底把自己藏进了城墙上。

夫妻大难临头还各自飞呢……非是自己无情,实在是,实在是……

他不断地劝慰着自己,等外边的禁军赶走了金人,到时候让他进来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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