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出事了?!”

老王头早就察觉今日不对,离过年还要十好几天,这街上怎么能够这么安静!

想着莫不是开封府被拿下来了,大伙儿都去买东西祭祖去了,害怕像上次那般落在了后头,便连忙唤着纪五王小二两个,去买东西。

结果两人前脚刚走,后脚便来了几个挎着刀的士兵,叫着说明日有大事要宣布,今日谁都不许开门接客……亏得老王头送了几百钱出去,结果还是只得了个‘明日你便知道’的话儿,气得他等这些人走了以后,直骂娘。

不过等自家两个儿子回来,三人一起合计了一番,便推测出了不少的端倪。

“干爹也知道,自打陛下搬到这临安城开始,那钱塘门哪里有过闭门的时候?就算是上次金狗到了明州,这西湖上该怎么的还是怎么的,从来没有过今日这般景象……若说不是发生了什么,我纪五脑袋送给小二当鞠踢。”

王小二没心思踢他的头,只是附和道:

“五哥说的是,不止是钱塘门,几处水门也全都关上了,我还偷摸着去了趟皇宫,结果您猜怎么着?连皇城的门都给关上啦!”

“不是儿子吓唬您,我亲眼瞧见的,有好些宦官和皇城守卫都被人给拉去了别处……不瞒您说,我现在还觉得有些后怕,这些兵一看就不是正经的兵,个个都跟土匪似的。”

老王头低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

“上次颍州城破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紧张过,莫不是……”

他心里头生出了个不好的念头,把自己都给吓了一跳。

不过看着纪五和王小二两个,知道他们和自己想到一处去了,便开口骂道:

“不许乱想!官家洪福齐天的人,岂会生出什么意外!”

两个人什么话都没说,此时见老王头亲口说了出来,只得做长吁短叹的模样。

三人把门窗都给关好了,正想着要不要去问一下宫里头的消息,毕竟自家闺女还在那里,王小二说得又吓人,叫人好不踏实。

又想到临安府尹辛次膺,与皇帝的关系匪浅,毕竟之前皇帝就是用的这个身份来与大伙儿相认,老王头知道纪五脸皮厚,便让他去府衙探探,至于王小二嘛,再去趟皇宫,若是能够知道大姐儿无事,今夜大伙儿也好睡个好觉。

说干就干,他一人给了一两银子,嘱咐道:

“都说小鬼难缠,该花钱的时候就花一些,可以省去不少的麻烦。”

两人难得见老王头这副模样,心里面也全是对于那隐约危机的紧张,连油嘴滑舌的纪五也收起了心思,领了钱,和王小二一个往西一个往东,便各自去干起了自己的活计。

只是才一出街头,他立马就看到了一个人……只觉得这人熟悉得很,等他走远了,纪五脑中忽地划过一道闪电……

那个矮子,那日张通古身死的时候,他偷摸进了四方馆,亲眼瞧见过的这人!

这还不算,那日秦桧受刑的时候,这小子就趴在自己旁边,自己还差点挥了他一巴掌!

这是个金人!

金人不算什么,但现在的临安城里出现了金人,还与大宋的兵士混在一起,虽然不知道这两者加起来意味着什么,但纪五只知道,自己应该跟上去。

他不敢走得近了,等这些人往天宗水门的方向走了好长一段,随后在即将过桥的位置停了下来,往一处宅子里进了去……纪五对这临安城熟悉的紧,见他们进的这处地方,心里头那股莫名的感觉越发强烈,但他就是不知道是哪里不对,也变得越发的烦躁起来。

这里不是别处,正是岳少保在临安的府邸。

纪五咬了咬牙,摸到了这宅子的后面……原本岳元帅的家离思北楼不远,这处宅子是今年回临安,官家特地赏赐的一幢,说是原本要用来做寺庙的,官家看岳飞不像是个有钱的人,便将这里当做了他的家。

难道……岳元帅投金了?

实在是不怪纪五,他简单的大脑实在是接收了太多的信息,所以只能得出一个简单的推断,就算是老王头在这里,两人的想法估计也差不多。

两国交战后临安出现了金人,金人还摸去了岳少保的家里,就这么简单。

理智告诉他就是这样,但他却怎么也不肯相信,又想着自家姐夫如此信任岳少保,他绝对做不出这般事情来。

纪五借着墙外的柳树,两三下便翻了进去。

宅子很大,但多半都是空着的,也不算难找,他偷摸到了前厅边上,像上次在四方馆那般,整个人蹲了下来,把耳朵贴在了门上。

“太夫人乃是天下妇人之楷模,在国家危亡之际励子从戎,为我大宋添了一名世之良将,此番功德,即使是入庙立祠,也是受得的。”

这声音一听就很欠打,纪五小心地往上站了一丢丢,透过门上的窐孔看去,却见说话的人,是个癫子。

大冬天的玩折扇,不是癫子,又是什么。

而他面前端坐的老夫人,想来就是岳少保的娘亲了……纪五来得晚了些,之前的好多话都没听到,此时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生怕漏听了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