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虞允文当然晓得,但不说宿州虞氏已经分出来了成百上千年,就是他家这一脉,也已经在巴蜀之地待了有几百年了,祖宗虽然是一个祖宗,可关系,却并不是那份关系。

在投宿虞家的时候,他对虞家主也从未提起过这份子内情来,为的就是不想牵连过深,如今被这位樱宁居士给提起,他又想着自己适才与郦琼说过的话儿,便并没有否认。

“正如先生所言,的确如此,不然的话,学生也不会做出此等背弃祖宗的事情来,实在,实在是赵官家欺人太甚了些。”

两个老头又相视了一眼,辛赞收起了脸上的笑意,虽然两人都没有说什么,可气氛却变得有些怪异了起来。

顿了顿,刘瞻又说道:

“后来老道听说,你父亲在知梓州的时候,秦桧曾经派人去讨要过赋税,却被你父亲给骂了回去,自此以后,朝中取仕便再没用过蜀中的学子……可怜那人杰地灵之所在,不知道浪费了多少人才。”

虞允文向来以他父亲为傲,此时听他提起,不免有些自豪了起来:

“确实如此,晚生年过而立未取得半点功名,便是因为这件事了,若不是有幸遇到了官家,恐怕,如今仍是太学一学生而已。”

“既然如此,”刘瞻忽地停了下来,盯着他的眼睛道,“虞家与国家,你便当真选择了虞家?”

这一问来得突然,虞允文顿了顿,才赔上了个笑:

“事已至此,多说已是无益。”

“不对,”老道士摇了摇头,“你爹当年跟我提起你的时候,神态与刚才你听到他之时一模一样,你……你……”

他好像想问点什么,却终究是没能出口,反而是已经到了学堂这里来,三人便很有默契的噤了声,都没有再说话。

自几日前刘瞻刚到此地,便立马招呼着学什么入了学,虽然不过短短几日,但一来是他樱宁居士的名声大,二来,也是辛赞提前做好了功夫。

此时三间学堂里面已经坐了一百来个学生,有在大声朗读《论语》的,有默默写字的,还有一间,则好像是在做题考试的。

那间做题的学堂人数最多,恐怕有五六十人,几乎占据了这里学生的一半人数,而且,光从模样看来,也属他们的年纪最大。

此时三人站在窗前,那窗户边上的学子写字入了神去,竟然没有发现三人的到来,反而是那寻案的教谕先生见了,朝着几人拱了拱手,也算是打过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