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了辽国,金国方才在这世上有了立足之地。
可是一直等攻破了汴京,完颜家的人方才明白了,什么才叫做‘做人’。
比起靖康时候,完颜宗望和完颜宗翰朝着宋国索取的东西来说,赵皇帝的要求可以说是非常的客气了,不管是黄河以南,亦或者是关内的燕云诸州,女真人都没有把它们当做是自己的地盘。
四年多前废伪齐之时,或者说是更早一些,六年多前完颜阿骨打的长孙、金国的第三个皇帝,同时也是徒单月的大表哥即位的时候,这位自幼便学于汉人文士的金国皇帝,对宋国对汉人印象之好,几乎是以一己之力促成了两国的第一次和谈。
从骨子里来说,完颜亶就没把从赵家占去的地方当做是自家的财产,倒也不是因为他心多善,只是短视和不把汉人当人罢了。
谁会想着去和一头牛争牛圈呢?
若不是后来完颜兀术杀了几个主和的宗室,几个不听话的异母弟弟,还有一群朝中的汉人大臣,说不准刘邦睁眼的时候,是从汴京皇城里醒来的也不一定。
只是身为金人,又是金国贵族,同时还是一个女子,等那赵皇帝一说了这般的要求,徒单月心里头便下意识的一紧,随即便立马否决道:
“既是和议,两国当以兄弟处之,陛下这般所请,岂非是在羞辱我主?”
“还请陛下多做思量,勿要只图了一时的意气。”
她这话不卑不亢,倒真有几分使臣的感觉,刘邦本来也没真想要,他主要是想看看,金国人是个什么意思。
还是那个道理,什么都答应,说明他们并不是真心议和,相反的,能讨价还价,才能瞧出对面的诚心来。
刘邦打了个哈哈:“行,一百个不给,那一个也行,朕有个优点,就是不算挑食,你虽然模样丑陋了些,身材也不算匀称,不过做个什么郡夫人之类的,还是勉勉强强吧。”
他是不知道徒单月干的那些事情,不然的话,哪里还会有开黄腔的心思,早就一刀剁了这女人了。
而这般出言不逊,只是呈呈一时的口舌之快,顺便打压一下对面,然后羞辱一下这个徒单月而已。
果然,徒单月听了这话,脸色是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她虽然长得不算倾国倾城,但吃穿用度无不用的最好,又念了许多的书,整个人的气质就远非寻常女子可比,今日听人把自己说得一无是处,还当真就是生下来的第一次。
她也知道这流氓的性子,轻轻吸了吸气,稳住了心神,不断告诉自己,此时万万不可错乱,不过逢场作戏而已,待取得了自由,到时候想怎么骂就怎么骂,也不算委屈了自己。
“陛下倒是折煞小女子了,我不懂事的姑娘家,哪里有那份福气来伺候您。”
“好啦,”刘邦摆了摆手,“要谈,可以,底线就是土地,关内的土地,你们还回来,退出去,两国昔日恩怨便一笔勾销。”
他看起来无比大度的模样,好似之前吃了亏的是金人,他才是占了便宜的那方。
徒单月心知就快获得自由了,又担心也速该会苏醒过来,便正想应承下来,然后以回去报信的借口脱身,却只听见外边儿一阵喧哗……不是人多的那种嘈杂,而是脚步声、说话声还有盔甲之间鳞片的碰撞声,只是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出事了。
徒单月暗叹一声,既来之则安之,只能是再等等了,说不准能探到些情报回去,也未不可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上楼来,首先映入屋子里几人眼中的是一阵白,再然后,便是王德的那张丑脸了。
“祸事了,祸事了!”
“官家,祸事了!”
今日是他为八字军那人戴孝的第三天,这三日来他一直躲在太康城里,就是怕哪里做得不对,皇帝看了嫌,然后又想些别的招数来处罚自己,刘邦也晓得他的算盘,不过也没为难他。
如今他跑来,定然是出了什么事情,让他不得不来。
想到这里,刘邦自个儿也变得有些紧张了起来:
“出何事了?”
“陛下……”王德哭丧个脸,全然没有注意到这船上的一副乱象,只是见刘錡一脸沉重,还以为他或许已经知道了。
“公主,公主自尽了!”
这话像是一个锤子,敲在了刘邦的脑袋上,边上的张俊大惊,赶紧问道:
“喝酒了没?是不是胡话?”
王德哭道:“陛下明鉴,太尉明鉴,臣哪里敢饮酒!这次是真的,是臣亲自把她从房梁上搬下来的,做不得假!”
刘邦咽了咽喉头:
“今日阿虞来的时候,尚未说过此事,好好地一个人,怎的忽然又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