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刘邦问王德:

“你小子一上了战场就激动,一听说要杀人就跟过年似的;”

“闻着血像闻到了酒,见着了人就跟见着了肉;”

“怎么说?你小子该不会是有点毛病吧?”

这问题别说,还真是第一次有人问他王夜叉,他跟过的那些个人,西军姚家的姚古,两任太尉刘光世、张俊,这几个都晓得他勇猛,但都不曾追究过当中的理由。

就是,他王夜叉再像是个鬼,那终究也不是个鬼,他王夜叉再怎么残暴,那也是对外人残暴,能吃到鸡蛋就行了,何必非要再去见见下蛋的母鸡呢?

那时候还在喝酒,王德也没想着隐藏什么,就说他本来是通远军那边的人,也就是陇西那边,那地方种地不是说不能种,但种地是吃不饱饭的,只有去从军,才是当地人唯一的出路,是,咱大宋确实是不太拿武人当人,但那要看和谁比不是?和文官秀才们比,确实如此,但和平头老百姓相比……多数人见了,还是得叫上一声‘军爷爷’的。

他从小便给饿怕了,又连年要提防着夏国和蕃兵,早早的便入了军营,那时候与他一齐去的那批新兵,个个都没少挨老兵的欺负,只有他,反过来欺负老兵。

“为什么?”刘邦怀疑他在吹牛。

王夜叉一脸的坦然:“自打夏国朝咱们称臣开始,两边其实早就没多大的事儿了,偶尔有些个小摩擦,也很快被各自的主将给按下来,管你是姓折还是姓种,反正都是打不起来的。”

“那些兔崽子也就是看着年纪大而已,其实好多连人都没杀过,俺便当着他们的面杀了些人,他们便尊俺为老大了。”

刘邦非常敏锐:“杀了些?”

王夜叉道:“大概是四十年前吧,辽国嫁了个叫耶律南仙的女人给夏国皇帝,夏国全国上下都吃上了他家皇帝的喜酒,那时候正好遇到先帝将当年反对王文公变法的三百多人列为奸党,恰好姚家先人又和当中的许多人都扯上了关系,所以整个姚家军的日子都不甚好过。”

“本来是削减的姚家人的俸禄,但却摊到了俺们的头上来,反正那时候俺已经有三四个月没见过荤腥了,而夏国那边的镇子上,又是宰羊又是杀牛的,好不热闹。”

“于是,俺便带着几人,去吃了他家皇帝一顿宴席。”

“顺带,杀了几个人……那时候常年都有马匪在,夏国到现在,也不知道那镇子的人是蕃兵杀的,还是马匪动的手,没有证据,也查不到俺们头上来。”

“一开始只是想着吹牛,说俺敢杀人而已,可真杀了,发现也就那么回事……从那以后啊,俺再想着杀人,就总是会想起当年饿了一百多天的时候,知道一杀了人,就能够吃个饱饭了。”

这是他王夜叉的心理原因,他在那个怪人身上也找到了相同的感觉,所以他告诉皇帝,道理是一样的。

他只要杀够了数,有了那种‘饱腹’的感觉之后,后劲儿其实也就没那么大了,那人既然嗜血,那便让他尝够了血的味儿,不管是力竭还是饱了,他都会停止下去。

刘邦知道王德说的有道理,恰好此时的船上,也速该在自己身上划下的那道口子虽然起了效,却并没有持续很长的时间,就趁着这会儿两人说话的功夫,他又往自己胳膊上划了一下……之前的血还没止住,此时又加了一下,看得周围的人都是忍不住咂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