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洲与崇洲之间,有一穿花峡,取自“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1]”一句谐音,东西纵横五万里,只此一条道,路宽一丈,终年飘花,连接两大洲。
这穿花峡自古如此,是否为自然鬼斧神工之作已不可考究。
道路之间,每隔十里,由益天叶家和时玉林家,交替设亭,供人歇脚。
在穿花峡以北,有清光十万,照映知海,尤其六月夜晚,最是好看。
清念每年都会来到穿花峡,从东走到西,又从西走到东,有时是半月,有时是半年。
是日,一女子从穿花峡经过,正好对上独自饮酒的清念,女子略微挑眉:“我认得你,你每年都来,从知道开始,一直如此,已经近千年。”
清念靠在栏杆上,懒懒抬眉:“那你今年为何要停下看我一眼。”
那女子明眸皓齿,一身红边雪衣,披帛曳地,腰上垂挂着九个白色毛绒团子,一头金色凤冠,额间一抹朱砂。女子笑了笑,如骄阳:“因为今年我想多看一眼。”
清念扯了扯嘴角:“一介散人,没什么好看的。”
“在下鱼暮弦,不知前辈尊姓大名?”鱼暮弦笑意更深,仍不愿走,她抬头看去,花雨之间,不知何时飞来了几只鸟,“来鸟不鸣有倦意……长亭依旧等故人。”
她笑意加深:“听长亭,青山落日,不如归去。[2]”
清念自嘲般笑了笑:“原来是你啊,鱼暮弦。你小时候我还见过你,不知不觉都这么大了。鱼……”她抬手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站起来,提起酒坛子往嘴里倒,高歌道:
“来不言兮意不传,作暮雨兮愁空山。悲急管兮思繁弦,神之驾兮俨欲旋。倏云收兮雨歇,山青青兮……[3]”
“水潺湲。”鱼暮弦笑着接了最后一句,双眼如月牙,“叶前辈记性好,不想还能记得晚辈。”
“鱼暮弦,鱼暮弦……”清念将酒坛子随手一丢,酒坛落地,应声而碎,“世人都想见你,可我不想见你,我也不乐意见你,更不乐意听你叫我叶前辈。”
清念怒不可遏,施了威压,后者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来。鱼暮弦抬手,不在意般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笑了笑:“不如归去啊,那人不会回来了。叶前辈,要知命,顺命。”
“住口!本座懒得听你胡搅蛮缠,赶紧滚回你的天门去,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别怪本座不客气。”